那男人的五官皺巴巴的擠在一起,剛開始的痛覺還能忍受,但是在之後随着痛感愈發強烈,他撐不住,便抱着自己的腿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這樣的動靜驚動了前院的夥計們,怕在公子面前失儀,他們連忙走過來将這個男人拖走了。
“那人是我屬下,算是一個高手了,輕易,不會疼成這個樣子。”
溫心遠淡淡的指出這件事絕非尋常,冉和雅從剛才施針之後就雙眉緊皺,這會嘴裏喃喃的道:“難怪我爹說這套針法害人,他們竟然敢這麽胡來。”
“所以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冉和雅深吸了一口氣,試着用另外一種角度和溫心遠解釋道:“在我們的身體裏,存在着數以萬計的神經,這些神經會感知我們的疼痛,如果我們的身體上受到了傷害,疼痛會刺激着我們的愈合。”
“但是同仁堂的法子,是通過針法壓制了神經系統的傳遞,這麽下去的結果,就是受傷的地方壞死,表面上看起來不疼不癢甚至可以和常人無異,但是傷口不會愈合,等到發現的時候,就會已經鑄成大錯。”
比方說,你可能壞的隻是一個傷口,但是按照這種方法,你很有可能失去的是一條腿。
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溫心遠也跟着皺眉,“那這麽說,那些被醫治的百姓……”
這正是冉和雅所頭疼的地方,現在去同仁堂看病俨然已經成爲了一種熱潮,她要如何才能力挽狂瀾……聽聞同仁堂還有一種可以讓人永葆青春的針法,又不知道會帶來什麽可怕的結果。
“憑我一個人,多想無益,我想這件事還是回去以後和我爹好好商量一下……”
溫心遠看了之後隻覺得心疼,可偏偏又知道冉和雅的脾氣,知道她是定然不許自己多加援手的,隻能不舍的提醒着,“你不要過于操勞,萬事都有我在,你要把我放在心上,知道啊嗎?”
冉和雅沒料到他會這麽說,也恰巧在此時,思煙推開了門來找他,看到兩人在一起難舍難分的樣子,笑着揶揄道:“姐姐,咱們這出來送藥材可是好些時候了,再待下去,是又走不了了吧。”
這話似乎是在暗指什麽,自從被他發現冉和雅夜不歸宿的那件事後,便喜歡動不動就把這件事拿出來暗指一下,冉和雅受夠了他,隻能惡狠狠的瞪上一眼,然後率先離開了,走在路上才察覺出不對來。
“蕭欲被你怎麽了?”
看着他渾身上下好端端的樣子,不大像是被蕭欲教訓了。
思煙的表情有些得意,“論武力,我自然是打不過蕭大統領的。”
其實冉和雅早就好奇了,現在聽他再次提起,忍不住問道:“你一直喊他蕭大統領,怎麽,他很厲害嗎?”
“這麽跟你解釋吧,在咱們滄啓國,倘若有個什麽高手排行榜,蕭大統領跻身前三都沒有問題。”
冉和雅吃驚的瞪大眼睛,前三啊,這得多厲害才能得到的評價。
“那你這樣還能從他手下毫發無損的脫身,你也是很厲害吧。”
不想的是她又猜錯了,思煙搖搖頭,笑的像是一隻狐狸一般,“我就是輕功厲害了一些,不過我雖然打不過他,但是可以毒倒他啊。”
“毒倒?”
冉和雅忽然想到了什麽,伸手去摸自己裝毒藥的地方,好的,果然不見了。她瞪向思煙,“你偷我的東西?!”
“唉,怎麽能說是偷呢,你不是說了這藥缺實驗者嗎,我方才替你試過了,一沾酒就倒,果然好用,你可以放心了。”
這個人,偷了自己的藥去用,還要說的像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一樣,冉和雅倒是沒有怎麽生氣,隻是無奈的搖搖頭,心道蕭欲本來就看不慣思煙,這下子梁子算是結大了,以後兩人湊在一起自己算是有熱鬧可以看了。
“姑娘,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他們從同仁醫館出去的時候還門庭若市,此刻套着車回來同仁醫館門前已經變得十分冷清了,星兒哭哭啼啼的,大有一種同仁醫館要倒閉的架勢,思煙故意逗她。
“你哭成這樣,像是你家姑娘要死了一般。”
星兒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想要罵思煙,隻是這會子傷心了,想不出什麽痛快的措辭。
冉和雅無奈揉了揉星兒的腦袋,“别傷心了,有我在呢,醫館沒事的。”
末了又問道:“爹在哪呢,我有事找他。”
說起冉父,對于同仁醫館客人銳減這件事的表現十分淡定,因爲醫館沒了客人,幹脆就跑到書房看書去了,冉和雅和思煙找到書房的時候,剛好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一幕。
“怎麽不進去了?”
思煙看着冉和雅在門口站了一會,非但沒有進去,還把門給合上了。
“我進去幹什麽,我爹已經這麽大年紀了,若是知道我娘的針法被人利用,必然是要上火着急的,倒不如讓他好好的睡個好覺,不要打擾了。”
這些天,确實也辛苦冉父了,冉和雅實在是舍不得打擾了。
“那同仁醫館的事呢,就這麽擱置着,你那些花了大價錢的藥賣不出去,可是要賠死的。”
“我現在倒不擔心那些要錢。”
冉和雅自始至終擔心的都是,那些稀裏糊塗做了九轉針法實驗的人,隻怕撐不了幾日就會暴露出種種不适,屆時隻怕給百姓和城裏帶來恐慌和災難。
“可是就算我将這些事告訴了我爹,老人家也隻是幹着急的份,還不如我自己想辦法。”
看着冉和雅決定将所有的壓力都扛在自己肩上,思煙忽然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