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空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卻是到了清早。
呼......真是太糟糕了,看來我已經大限将至了嗎?司徒空從冰冷的地上坐了起來,不由得搖了搖頭。
雖然晨曦的陽光射在身上的感覺十分舒适,可這位老道士卻完全感覺不到那股暖意,不光如此,事實上他早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自從七年前的那場大戰過後,被“常暗之焰”侵入體内的他幾乎渾身經脈都被燒斷,身上的大部分地方也已經沒了知覺,就好像是一個半死不死的僵屍一樣。
“哎,百年俗世莫回首,千秋歲月一場空,就這麽一個人靜靜地消失,不給人添麻煩好像也不錯......嗯?等等,這小子是?”
這時,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的司徒空才發現在不遠處還躺着一個年輕小夥子的身影,他仔細一看,這不是昨天那個被自己從“禍崇”手中救下的年輕人嗎?
老朽昨天好像是在準備消除他記憶的時候暈倒了,但他爲什麽會......嘶!不是吧!
想到了那個最糟糕的可能性呼,司徒空那雙開始顯得混沌的雙眼突然睜大,并且連忙朝那年輕人的旁邊走去,伸手探向了他的後背。
當司徒空的手接觸到了年輕人的瞬間,那對略顯幹枯的手掌馬上觸電般彈了回來,因爲司徒空已經感受到了在這個年輕人體内的那股熟悉的黑焰!
常暗之焰!這小子居然已經被常暗之焰入侵了!是老朽昨天失去控制的時候流竄出來的嗎!
得知這個消息後,司徒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畢竟說起來這年輕人橫豎都是無辜的,卻因爲自己的一時不查而招緻如此大禍......
怎麽辦?要把他當做危險品鎮壓住來嗎?如果不鎮壓他的話,那股黑焰很快就會将其變成禍崇,而且起碼會變成“鬼将級”以上的階級!以老朽現在的情況即便是“鬼将級”也未必應付得來了,到那時整座城市搞不好會玩完的!
動手?還是不動手?
頓時,一個困難的選擇題出現在了司徒空的面前,要說不動手的話這年輕人很可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禍害,要說動手的話那司徒空又未免心中有虧。
要知道,所謂的鎮壓就是把這年輕人當做一件物品永久的封印在名山之下或是名海之底,借助山海的力量來讓其永無翻身之日,這對于活生生的人類而言是比死還糟糕的處置方法了。
“唔......早上了?”
可就在這位老道人正陷入左右爲難的境地時,隻聽一個迷糊的聲音從身前傳來,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年輕人,道蓮終于在一片陽光的照耀下醒了過來。
咦?這是哪兒啊?
當眼睛睜開後,道蓮看到的卻不是熟悉的房間,而是一片仿若廢墟的場景,而在自己的身邊還坐着一個一臉凝重的老道人。
瞬間,之前的所有記憶一起映入了他的腦海,道蓮這才想起自己在今日淩晨似乎遇到了什麽非常了不起的事。
名爲“禍崇”的怪物、降妖伏魔的老道、一縷從老道身上湧出的黑焰......
我該不是在做夢吧,昨天真的有一股黑色的火焰從我嘴巴裏鑽了進去?如果是的話那我不早就被燒死了嗎?
想到這裏,道蓮露出了一個自嘲般的笑容,随後他連忙站起來對司徒空鞠了一躬,笑着說道:“司徒道長您身體還好嗎?昨天您突然倒了下去,倒是把我吓得不輕。”
“這個......還行,暫時死不了吧。”
原本司徒空還在糾結是否要鎮壓這個年輕人,但在看到道蓮那親切的笑容和誠懇的态度後,原本興起的殺念也不由得淡了下來。
這年輕人是無辜的,如果老朽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把他毀了的話,那麽跟那些濫殺無辜的邪道士又有什麽區别的。
想到這裏,司徒空的腦海當中出現了近百年前他的師尊在傳授道術時說過的話。
“盛世天下佛門昌,道門潛隐自修藏。亂世菩薩不開口,老君背劍救滄桑。對于我等裏道士而言,道力和道術絕對不是用來滿足自我欲望或是胡作非爲的東西,而是用以濟世和救人的,明白嗎?”
“弟子......明白。”
一晃眼,近百年的時光匆匆飛逝,現在的司徒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入門徑的小道士,而是擁有着毀天滅地之力的道門巨子,但他卻也一直謹記當年師尊的教導。
“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沉思了片刻後,司徒空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和語氣問到。
怎麽了?突然間這麽好說話?這時道蓮在心中不由得嘀咕了一下,随後恭敬地答道:“在下道蓮,道士的道,蓮花的蓮。”
“道蓮?真有趣,哈哈哈哈哈!”
原本在道蓮看來自己的名字其實也沒什麽特别的,誰知司徒空在聽了之後卻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蓮花原本就是道門的象征之一,在道門之中象征着修行者“于五濁惡世而不染卓”的高潔品性,更有甚者,甚至道門三冠之一的“玉清蓮花冠”的外形就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可見這種植物在道門中有着怎樣的地位。
而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卻叫道蓮,那簡直就是天生就要跟道門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不當道士簡直可惜了這麽好的名字......
“咳咳,道蓮,你把上衣脫了吧,有些事情要告知于你。”
笑完了之後,司徒空随意地開口說到。
脫上衣?這是幹嘛?
老實說,道蓮完全不知道這位老道人要自己脫上衣是爲了什麽,但出于對這位老者的信任,道蓮還是一聲不吭的将上衣脫去,把白淨的胸膛和後背暴露在了空氣當中。
很好,看到這年輕人對自己的要求完全沒有猶豫就去做了之後,司徒空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賞析之色,随後他伸手一招,一片湛藍色的水鏡便出現在了道蓮的眼前。
“喔喔喔,這是什麽法術嗎?”
當看到那片幾乎有自己半個身子這麽大的,由流動着的水組成的鏡子出現時,道蓮不由得喊了出來,畢竟素日裏他能見到法術的機會并不是那麽的多。
“别驚訝,這隻不過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水鏡之術罷了,關鍵是你先從鏡子裏看一看自己的胸口部位。”
“看我的胸口?這有什麽好看......咦!這是什麽鬼!”
原本道蓮還不知道爲什麽司徒空要自己從鏡子裏看胸口,但當他朝面前的水鏡望去時,卻隻見自己那原本幹淨的胸膛正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漆黑的焰氣!
沒錯,是“漆黑”的“焰氣”,一團黑火猶如花朵般照映在道蓮的胸口,就好像是一個會在空氣中舞動的,活着的詭異紋身!
“這......這是......”
“别着急,冷靜點聽我說,現在你的身體.......嗯,怎麽說呢,你可以理解爲被一種名爲“常暗之焰”的邪惡力量入侵了,就是這麽簡單。”
簡單個鬼哇!當聽到這老道人試圖以一種“蹩腳醫生告訴别人隻是得了癌症而已”的語氣解釋這件事後,道蓮終于忍不住跳了起來,兩隻手不斷地撓着自己的前胸。
“可惡!我要去醫院做手術把這東西取出來!”
“别!千萬别!這“常暗之焰”如果被外力激發的話就會瞬間爆開,到那時......”
“到那時?”
“到那時這座城市都會給你陪葬。”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司徒空的臉色和語氣都變得異常嚴肅,很顯然,他這次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你在胡說八道吧?這麽強大的力量在我體内,那我怎麽沒死呢?”道蓮也不是笨蛋,思考了幾秒後,他便提出了這裏頭的不合理之處。
“那是因爲“常暗之焰”在經過了老朽的壓制後活性已經非常低了,但是由于離開了老朽身體的關系它的活性很快就會複燃,然後你就會被瞬間變成比之前那隻禍崇更強大百倍的高階禍崇。”
“那怎麽辦?找個地兒把我埋了?”
這時,道蓮已經有了幾分自暴自棄的念頭,他看着胸膛之中那正在舞動着的黑焰,頗有些抓狂的感覺,就仿佛身體裏被安裝了一個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炸藥一般!
“如果可以埋的話早就埋了......現在唯一能讓你生存下去的方式就是讓你成爲擁有“道力”的裏道士,這樣才可能安穩的活下去。”
因爲早就已經想到了答案的關系,司徒空馬上毫不猶豫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