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之後,柯麗娜勉強穩住身形,急忙朝着後面退了幾步,面前的确是有着一條手臂從石桌下面伸了出來。
那手臂看上去隻有三四歲孩童那般粗細,卻又比正常男子還要長出許多,突然伸出,怎不叫人大驚失色。
老者先是喝斥了一句,用古勒語說道:“你不要胡鬧,吓到了這些客人。”
随後趕緊安撫了一下受驚的柯麗娜以及抽出腰刀的殷折鹿等人。
緊接着,就見從石桌下面一個不大的縫隙之中鑽出了一個小孩。
說是小孩,卻又不太準确,仔細看去更像是一個怪物。
那人不足一米,的确隻有五六歲孩童的身高,赤裸着上身,渾身上下皮包骨頭,看上去極其瘦削,最爲特别的是,那人左側的肩旁竟然凹陷下去,僅長了一條右臂,卻是奇長無比,拖拉在地。
到了幾人面前,那小人對着幾人咧了咧嘴,笑容之中竟還有着一絲陰狠的意味。
“這人叫阿卡,生來就長成了這副畸形模樣,沒想到還活了下來,其實算起來,阿卡差不多有七十多歲了,但卻長不大,始終是這副模樣。這般身形也幹不了活,就整日留在這裏,靠撿些殘渣剩飯度日。”
聽老者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幾人均面露驚駭,同時又有些同情,柯麗娜見那阿卡始終盯着桌上的那盤子生肉,急忙擺了擺手示意對方拿走,阿卡一把将盤子從桌上端了下來,跑到一處角落,抓着肉大吃起來。
那副吃相實在不太雅觀,原本打算嘗試着吃上一兩片肉的柯麗娜和戚小白幾人,再沒了胃口,落荒而逃地從那石屋中跑了出來,殷折鹿幾人也沒心思再吃下去,各吃了一兩片之後就跟了出來。
與老者和之前那兩名古勒人商量之後,對方便幫他們安排了幾間石屋休息,屋内屋外溫度沒什麽區别,但躺在房中畢竟能遮些寒風,總是好過睡在荒郊野外之中。
古勒族與世隔絕,原本沒有太多的住處,勉強騰出了三間石屋,四名女子住在最大的一間,另有兩間小一些的石屋,分給剩餘四人。
殷折鹿和黎青住在一個房間,陸鳴飛和三焰童子在幾人之中算是較爲陌生的面孔,便被分在了另外一間石屋。
石屋擋風的效果的确不錯,連門都是由石頭砌成,除了在門上有着一處一尺見方的透氣孔外,其他位置全部封閉。
按時間算應該隻是傍晚時分,但身處此地卻和深夜沒有任何區别,殷折鹿和黎青都吃過肉片,的确驅了寒意,休息的最早。
柯麗娜的房間之中,幾人也相繼睡着,唯有虞映雪沒什麽睡意,坐了一陣,便出了房中,謹慎起見,臨走時還特意将戚小白叫醒,将石門上的鐵鎖從裏面鎖好。
虞映雪也沒有什麽目的,出了石屋便朝着北邊走去,看着無盡的冰山微微失神,一站便是數個時辰,也不知都想些什麽。
陸鳴飛的石屋中也有些尴尬,兩人互不說話,分别找了一個位置休息,呆了一陣,陸鳴飛同樣有些心事,便也出了石屋之中。
原本是打算到吃飯的那間大石屋去看看,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有人輕咳一聲,笑着說道:“這位小兄弟還沒休息麽?”
正是那位老者,聽見了陸鳴飛這邊的動靜就跟了過來。
陸鳴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老先生,你們這裏的肉還有麽?能否再給我一些?”
那老者聞言有些詫異,啞然一笑問道:“小兄弟又餓了麽?狼肉應該還有,不過都被封存在地窖之中鎖了起來,古勒人的胃口沒有底,若是放在外面,不論多少第二天保證不剩,若要現在取出,恐怕你要多等上一陣了。”
老者說完轉身,看樣子是要去找人幫他打開地窖取些肉出來,陸鳴飛急忙将他攔了下來。
“不用麻煩了。”
大半夜的,陸鳴飛也不好驚動他人,想了想問道:“這樣的雪狼附近有麽?”
老者有些詫異,但還是指了指東邊說道:“過了那邊山嶺就有,小兄弟不會是打算現在去捕獵吧?”
陸鳴飛笑了笑說道:“新鮮的肉,總比凍過的好些。”
老者失笑說道:“夜裏的确是有雪狼出沒,不過你想的也太過簡單了,那雪狼速度不慢,尤其是在冰面上奔行,絕非人力可比,先不說能不能遇上,即便真是遇到了,憑一兩個人想要抓住根本不太可能。”
陸鳴飛并未在意這些,繼續問道:“老先生知道怎麽引那些雪狼出來麽?”
老者如實說道:“此地雖然寒冷,但也有兔鼠等小獸生存,雪狼便是以此爲生,一般在晚上出來覓食,也隻有這些會動的小獸才能将其引出,再無其他辦法,若是盲目去找,接連幾天也未必能夠碰到一次。”
陸鳴飛笑了笑說道:“反正閑來無事,我去碰碰運氣好了。”
老者見他心意已決,便帶着陸鳴飛朝着東面的山嶺走去,不多時就已到了山嶺之前。
“我進去随便看看,老先生不用陪着我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陸鳴飛将那老者支開,獨自一人爬進了山嶺之中,沒過多時,從他皮襖内側的口袋之中鑽出一個白色的小腦袋來,正是一直跟在陸鳴飛身邊的那隻白色小狐狸。
自從進入極夜冰原之後,小狐狸一直藏在陸鳴飛的皮襖之中,從未在人前顯露,這會似乎能感知到陸鳴飛的心思,悄無聲息跑了出來。
狐狸透體雪白,跑入雪地之中便消失不見,隻留下一排細小的梅花腳印。陸鳴飛伏低身子,跟随那腳印一路向前,走了一陣,就見小狐狸在一處窪地四周嗅了一圈,随後便停了下來。
陸鳴飛不敢繼續上前,找了個隐蔽的雪坑藏了起來,而小狐狸就蹲在窪地之中,時而在周圍溜達一圈,卻始終不會走遠。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危險緩緩逼近而來,一隻外形像羊卻又兇狠無比的雪狼不知從哪裏就沖了出來,突然向着小狐狸便撲了過去。
小狐狸沒有絲毫的慌張,回頭還看了一眼對方,輕盈一躍便閃了出去,與此同時,躲在暗處的陸鳴飛猛然而出,轉眼已追到了雪狼身後。
雪狼發自本能地生出畏懼之感,就連兇殘無比的窳子獸對陸鳴飛都有幾分忌憚,更何況是尋常的雪狼,察覺到身後的危機,甚至不敢回頭便要朝着前方逃去。
陸鳴飛怎會讓它如願,就見他手中一揮,一枚金針劃出一道細小的火光正中雪狼,鳳影針雖細,不足以對其造成任何傷害,但卻讓雪狼身形一滞,瞬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斬幽出鞘,手起刀落,隻是瞬息間就結果了那隻雪狼的性命。
南翔山之後,斬幽沒了往日犀利的火光,就像是一柄破舊的柴刀,但斬殺一隻雪狼卻不成問題。
陸鳴飛将刀身上的血迹擦去,還入包裹着碎布毛皮的刀鞘之中,提起雪地上的雪狼屍體,三下五除二便将毛皮剝了幹淨。
不多時,整隻雪狼已被他剃成了片片的碎肉,陸鳴飛将一顆丹藥送入自己口中,随後從懷中取出九子盤龍鼎攤在面前。
玄氣注入丹鼎之中,一紅一白兩道火焰盤旋而起,陸鳴飛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與他預估的不差,這裏雖然無法生出明火,但那丹鼎之中的鼎火乃是由玄氣催發而出,又另當别論。
見鼎火趨于穩定,陸鳴飛立刻将準備好的碎肉穿在匕首之上,放于丹鼎之上便燒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