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三具屍體丢在四人身前不遠處,已是渾身染血,身首異處,慘不堪言。
街中兩頭已被兵士封鎖,兩側樓閣之上同樣布下了無數弓箭手,将整條長街圍的密不透風。
見到此景衆人無不感到驚駭莫名,之前隻顧在丹瓊居中談笑,外面發生如此變故竟然無一人察覺。
衆兵士層層戒備,沒有命令并無一人貿然發起攻擊,就在此時,街口西側的兵士突然敞開一個缺口,就見一名老妪手中牽着一名女子緩步朝着街中走來。
老妪外形與尋常百姓無異,身形略有些佝偻,一副老态龍鍾的模樣,但氣息之上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差距,說不出緣故,卻令人莫名感到一種危險。
她手中牽着的女子個子不高,紮着一雙羊角辮,表情有些怪異,像是一直在笑,咧開的嘴裏露出一口城牆垛口般的牙齒,看容貌也有接近二十的年齡,但表情和舉止之上卻與七八歲的小女孩無異。
二人似乎對守衛的兵士和街中那幾名手持兵器的男子視而不見,依舊緩步朝着街中走去,似乎每走一步都要比之前一步慢了一拍。
幾名男子的表情卻是截然不同,面對老妪緩緩而來,不約而同露出了畏懼之色。
雙方距離僅剩幾步之遙,其中一名男子猛地大喝一聲,手中利刺一閃,正向着那老妪刺來,剩餘三名同伴随即反應,也都亮出兵器緊随其後。
老妪神色顯出一絲苦澀,面對四人突入而來的突襲無動于衷,看不到任何的應對。
看不到卻不等于沒有應對,幾人轉眼已至,數道暗勁悄無聲息而出,緊接着便在那幾人身上爆裂開來,從始至終幾乎看不到什麽出手的迹象。
憑借陸鳴飛的眼力也隻是察覺到那老妪的手指上的些許細微的動作。
四人修爲一人靈動三人開光,境界并不算高,想要擊敗也并非難事,但如同老妪這般輕描淡寫便令對手兩死兩傷,卻沒那名容易。
更爲特别的是,從始至終,那老妪根本并未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和境界。
不多時的功夫,兩側的兵士一擁而上,将現場收拾完畢,滿地的血迹被一掃而空,長街立刻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夜無憂談笑走上前來對着衆人說道:“諸位受驚了,禍患已除,接下來可安心赴宴了。”
之前的出手就連陸鳴飛見了也不禁暗歎,更何況這些朝中官員,立刻上前吹捧不斷,個别支持大皇子一邊的人更是趁此機會對大皇子大肆稱贊一番。
其中也有個别人好奇問道:“夜大人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夜瀾國的暗探?”
夜無憂并未解釋什麽,隻是令手下将兩名傷者和幾具屍體大緻搜查了一遍,果然在每個人身上找到了代表了身份的信物,一枚枚外形一緻的令牌出現在衆人面前,倒也沒有人再其他疑慮。
随後又有人問起那老妪身份,夜無憂笑着答道:“這位婆婆夫家姓洛,自己卻沒有名諱,别人喜歡叫她洛婆婆。”
又指了指洛婆婆身旁的小女孩說道:“這是洛旎姑娘,洛婆婆的孫女,隻不過”
話沒有說完,但諸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隻看那小姑娘的神色便能有所察覺,應該是有些先天上的呆傻。
至于二人身份,夜無憂沒有明确說明,但不難看出應該也在大皇子手下做事。
風波過後,一衆人再度進了丹瓊居中,陸鳴飛與殷折鹿順理成章地跟在了隊伍最後,無人留意。
陸鳴飛小聲地嘀咕道:“這些殺手暗探怎麽會是夜瀾國的人?”
在他看來,劉晉方即日便會率援軍前往南風城,這些與夜瀾國并無太過關聯,若是說有人刺殺,也應該是南翔閣一方的殺手才更爲合理一些。
雖是自言自語,自然是想在賈元射處得到看法和意見。
賈元射輕笑一聲說道:“這些殺手的來曆不好說,若是沒有被清理還好,如今一旦被清理掉,看來那劉晉方将軍有危險啦。”
陸鳴飛有些糊塗,疑惑地問道:“賈兄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今天還會有人刺殺劉晉方?”
賈元射說道:“劉晉方率兵南下,南翔閣自然不願看到,不過除去南翔閣之外,還有一人更不希望此事發生,劉晉方乃是二皇子一方的支持者,手中掌有兵權,南下之後便會與雲衍澤大帥,殷侯爺等人相彙一處,潛移默化之中彼此間多少都會有些影響,若是幾人達成某些默契,你想想。”
“大皇子?”
陸鳴飛有些吃驚地說道:“賈兄的意思是大皇子想要劉晉方的命?”
賈元射說道:“劉晉方一旦見了雲大帥和殷侯爺,無需直言大皇子的壞話,隻要談論間稍帶感情色彩,也會對大皇子造成深遠的影響。之前我也說過,幾人手下兵權都不算多,但是合而爲一又另當别論。”
陸鳴飛臉上不由露出驚駭神色,同時也對賈元射的分析信了幾分。
“要是劉晉方今夜莫名被刺殺,南翔閣嫌疑最大,但在朝中官員之中不乏聰明之人,難免有人會懷疑到大皇子身上,若是借題發揮對大皇子也有着不小的影響,如此一來大皇子索性來個先救後殺,不過在我看來如此做法實在是多此一舉,瞞過尋常人倒是容易,又豈能瞞過朝中那些有心人,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陸鳴飛暗自點了點頭,随後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救下劉晉方?”
賈元射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輕歎一聲說道:“以我估計,就算想救怕是有心無力,此人天命如此,恐怕難逃過這一劫難啦,這事情未必如我之前預料那樣,總覺得還有其他變數。”
賈元射解釋的雲裏霧裏,陸鳴飛還想深追,二人卻已經跟随衆人回到了宴廳之中,大庭廣衆之下再不好竊竊私語太多。
劉晉方、程司徒和夜無憂等人坐于中間一桌,彼此間相互敬酒寒暄,不多時已令整個宴廳之中熱鬧非凡。
因爲賈元射點破殺機,陸鳴飛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劉晉方身上,甚至将程司徒有所忽略,隐約間感覺的出,夜無憂的風頭已經壓過了劉晉方等人,無論何人上前敬酒寒暄,對夜無憂均流露出真切的恭敬甚至是敬畏。
放在修仙界中,自然以強者爲尊,劉晉方那點微末修爲根本沒法與夜無憂相提并論,沒想到在這朝堂之中,夜無憂同樣備受尊敬,也讓陸鳴飛對他當下的身份多了些好奇。
酒過三巡之後,席間的焦點便聚集在了劉晉方這邊,不少官員先後敬酒,面對衆人連番攻勢,劉晉方隻得以即日出征爲由不斷地推诿着。
不知什麽時候,張元安排完了宴廳中的安排,悄然來到陸鳴飛的身邊,見陸鳴飛始終注視着劉晉方,張元便在一旁說道:“想不到劉将軍今天也知道收斂了。”
陸鳴飛疑惑地看了張元一眼,張元解釋道:“劉晉方的酒量不錯,曆來面對他人敬酒一向是來者不拒,今天竟然推诿起來。”
盡管不斷地推脫,怎奈身旁的于绾溪更有手段,一番軟磨硬泡之下,還是讓劉晉方喝了不少的酒。
不大的功夫,劉晉方已顯得有些搖搖欲墜,于绾溪又将一大杯酒推到他的手中,劉晉方手上突然一軟,直接将酒杯跌落,濺了自己一身,連身旁的于绾溪也遭了池魚之殃。
劉晉方站起身來告罪道:“你們先喝着,我去換件袍子。”
說罷便朝着後廳方向走去,于绾溪極有眼色,立刻便跟随劉晉方朝着後面走去。
陸鳴飛總覺得事情有些突兀,正打算暗自跟上去看看,另外一邊,洛婆婆身邊的那個孫女洛旎哇地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