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行一遍,早已與當年有着截然不同的變化,一路之上明顯荒涼的許多,殘垣斷壁随處可見,不少村落更是早已荒無人煙。
走了三天,遇到幾波修士相互厮殺,時不時也會看到大晉官軍策馬而過,陸鳴飛不願節外生枝,但凡遇見都早早地避了過去。
從小曼那裏取了二百兩的銀子,僅僅三天的功夫便全部分發給路上所遇流離失所之人,好在海東青依舊跟在身邊,吃飽肚子倒不成問題。
一路所見凄涼景象,陸鳴飛不免心生感慨,自言自語說道:“當初南翔閣的妖人布下那蝴蝶大陣,就是想将南荒一帶各宗門修士一網打盡,看來那時他們便有了北侵大晉的打算了。”
賈元射搖了搖頭說道:“陸兄說的可不全對,南翔閣北侵之心不假,不過如此打算怕是二十年前就有了。”
“二十年前?”
陸鳴飛有些詫異地看了賈元射一眼。
賈元射解釋道:“說起來,這禍根便在大晉滅南越之上,中州雖然一統,但大晉平白多出一半的領土,短時間内想要穩固卻并不容易。當時南荒之外并未南翔閣一家獨大,另有一個宗門名曰鳳影,分部于萬寨林和西苑嶺之中,單論實力也足以與南翔閣抗衡,隻因南翔閣主危遠峰實力臻至真仙之境,處心積慮之下終于将鳳影徹底打壓下去,又用了數年的時間,逐步将南荒之外統一,所做這些其實都是在爲北侵做着打算。”
陸鳴飛似懂非懂還是點了點頭,賈元射繼續說道:“當初大晉滅南越看似将中州統一,卻也打破了天下的平衡,如今看來,此舉絕非一步好棋,野心雖大,但也要有着相匹配的實力和胃口。若是南越尚在,便能據南翔閣于南荒之外,南越付采言大師被稱爲八大真仙之首,危遠峰即便再有野心也不敢輕易北侵。如今南越作古,大晉也就沒了這一道屏障,不單南翔閣對南荒諸地虎視眈眈,北邊的夜瀾國也未必沒有想法,整個中州地大物博,修真資源豐富,絕非南北之地可比,當初的大晉如同一隻幼獅初露鋒芒,一舉吞并南越之後,若是不能成長爲真正的雄獅,那便勢必淪爲衆人眼中的肥肉。”
論見識,陸鳴飛遠不及賈元射,繼續問道:“賈兄的意思是大晉和南越本應和睦相處?才能使中州安穩繁榮?”
賈元射道:“天下也無絕對之事,不過以當年的形勢來看,若是北晉南越能夠唇齒相依,中州至少可得百年安穩,北晉可禦夜瀾國,南越可擋南翔閣,道理簡單,就如同一家中兩兄弟,家業太大,兄弟二人攜手才能守住家業,但若是僅剩一人,偌大家業被外人觊觎,遲早敗光,隻可惜道理雖淺,但卻抵不過人的野心。”
陸鳴飛聽他數次提及夜瀾國,自己卻又十分陌生,于是好奇地追問了幾句。
“夜瀾國是什麽地方?也有真仙的存在麽?”
賈元射解釋道:“夜瀾國位于中州以北,常年冰雪覆蓋,地廣人稀,你猜的倒是沒錯,八大真仙之中有一位便在夜瀾國中。”
聽他這麽一說,陸鳴飛摸着手指頭算道:“夜瀾國一個,南翔閣一個,一個光頭,一個女鐵匠”
賈元射啞然失笑道:“大晉共有兩位真仙,一個是你說的光頭花九年,還有一位應該是在皇宮之中,此人相對低調許多,具體姓名我也不大清楚。”
“那還有兩個呢?”
“還有一人來自西域月影國,名叫赫驚天。”
聽賈元射提起這個名字,陸鳴飛即刻反應過來,這個赫驚天應該便是花九年挂在嘴邊的那個對頭,繼續追問道:“那最後一個呢?”
賈元射搖了搖頭說道:“都說八大真仙,但我也隻知其七,最後那位應該也是在月影國之中,具體身份卻無從得知了。”
又行了幾日,兩人相繼來到了青岩鎮和南風城。
據了解,南翔閣前日曾兩次進攻南風城,但皆被雲衍澤率軍擊退,如今的南風城中更是駐守了數萬晉軍,俨然成爲了一處軍事要塞,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之前居住在南風城中的居民大多各奔東西,所剩不足兩成。
二人在南風城中短暫地休息了半日,并未耽擱,繼續西北方向而去。或許是戰火尚未燃燒至此,随後幾日所經之地人迹逐漸便多,但大多還是些山村小鎮,并不見規模稍大些的市鎮。
接連路過兩個相距不遠的小鎮,鎮中卻有着相同的怪相,幾乎不見輕男男子的身影,留在鎮中居住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
正值傍晚時分,再度來到一處小鎮之前,正碰見幾名男子背負行囊朝山中趕去,好奇之下,陸鳴飛便将兩人攔了下來。
“兩位大哥,你們這是要去哪?”
山民向來淳樸,說話不會繞彎,有問必答,指了指山中說道:“去山中過夜啊。”
二人越聽越覺得疑惑,繼續追問道:“好好的鎮子爲何不住,卻要去山中過夜?如今這天氣,山中可是還留着積雪呢。”
山民臉上一苦說道:“誰說不是呢,小兄弟是外地來的吧,你們有所不知,這裏附近幾個鎮子夜裏鬧鬼,轉抓些青壯年,如今這兵荒馬亂的連小鬼都出來作祟,附近一帶可是有不少人都在半夜被黑白無常鎖了去了。”
“鬧鬼?”
陸鳴飛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暗自沉吟道:“多半怕是南翔閣的妖人作祟。”
另一人看了看兩人說道:“你們即是趕路的,跟我們一起進山吧,千萬不敢在鎮中借宿。”
陸鳴飛自然沒将鬼怪之事放在心上,謝過對方好意,便朝着鎮中走去。
“賈兄,這事你怎麽看?”
一邊走着,陸鳴飛問了問賈元射的意見。
賈元射說道:“那村民也說了,丢失的都是些青壯勞力,如今南北正值交戰之中,此事再正常不過。”
陸鳴飛不解道:“聽說南翔閣爲此次北侵集結了數萬之衆,其中身懷修爲的修士又不在少數,這些村民無非是身強體壯有些蠻力,真到了戰場之上又能有什麽用呢?”
賈元射道:“小規模的戰鬥之中自然是看修爲的高低,但大規模的激戰之中,人數也很重要,大晉軍隊之中身懷修爲之人也是百裏方能挑出一二,即便如此依舊有着不俗的戰力,南風城至今尚未失守也與人數有着不小的關系,南翔閣未必沒有能力強攻下南風城,不過真的落入南翔閣之手,卻未必有着足夠的人手去把守,占城易守城難,這便是戰争之中人數的重要之處。”
一邊說着,兩人已進了小鎮之中,敲了幾家門,最後在一戶老兩口家中住了下來。
老兩口倒也熱心,很快收拾出了一間閑房,趕了一天路,賈元射早已顯出幾分疲态,也不再客氣什麽,倒在床上便睡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已至深夜,忽然被一陣推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就見陸鳴飛滿臉精神地注視着他。
“賈兄,都說鎮子夜裏鬧鬼,你可别睡的太死。”
賈元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管他什麽鬼了,想鬧就鬧吧,别吵着我睡覺便好。”
嘟囔了一句,懶得再理會陸鳴飛,一頭倒在床榻之上,眨眼的功夫便又響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