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撕拉——
血肉被鋒刃般的晶體穿刺撕裂的聲音不絕于耳,那六名殺手幾乎都在同一時間被惠舟的血刺命中。
緊接着,他們被刺中的部位的皮下開始如同雨後春筍般鑽刺出密密麻麻的血晶尖刺,全身的血液被逐層蔓延上了這種稱得上是詛咒般的邪術,鮮血開始凝固,硬化,破體而出,就如同有一枚種子在他們身體中種下,接着,從内部爆發開來。
不到半秒,六個人形的殺手便變爲了六枚破破爛爛的,如同殘缺海膽般的尖刺球體,猩紅的尖刺上串聯着不少的東西,勉強能認出是撕碎的皮膚,毛發,内髒,和他們的裝備——這是他們還曾經作爲人類存活過的證明。
這便是‘契機’,如果兩方鮮血相互交融,惠舟便能在瞬間取得對方血液的控制權,無論是逆流,操縱,亦或者是處決,他可以有千百種的方法在尖刺将敵人破防的瞬間殺死。
現在他隻是選擇了‘具有觀賞性’的一種而已。
惠舟嘴角微微一翹,這裏隻有他能夠隔着如同結晶森林般的血刺看到那些殺手慘烈的死相,對他而言,這種死相雖然粗糙,卻也不缺乏狂野的美感。
接着,他拍了拍手,輕描淡寫的轉身看向爛尾樓上的幾名荟笙的狙擊手,單手比作槍,做了個開槍的姿勢。
沒有什麽尖刺随着他‘開槍’的手勢發射出去,他隻是比了個威脅的姿勢而已,甚至還配上了‘砰’的一聲的配音。
殺手們被這一個姿勢吓得渾身一顫,立馬頭也不回的跑掉了——這根本不是可以與之對敵的人物,光憑他們可沒辦法解決掉這麽一個怪物,隻能讓幾位‘幹事’級别的人物出手才行。
等等——這位目标使用的手法和邪術,不就是幹事之一,被稱爲【血棘】的惠舟嗎?逃掉的殺手後知後覺的想到。
一開始,他們以爲這隻是個尋常的任務,隻要處理掉那些對組織不忠誠的成員就可以了。
可是,并沒有人告訴他們【你們要前去殺掉的人是組織内的高層之一】,甚至連目标的訊息都沒有給他們,隻說了一男二女,然後給出了坐标。
況且,他們作爲組織内的監視者,監視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底層人員,對于高層或者一些極端戰力知之甚少,最多隻是對能力有所耳聞,沒有什麽特别的契機的話,他們大部分是不會和惠舟這種等級的人有面對面接觸的。
早該在對方用血柱抵擋蔑靈波的時候察覺到的,但是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注金鍾抓住了……被拿來做實驗了啊。殺手之一在逃跑的過程中想到。
是的,很明顯,他們被當做炮灰了:對付這種高層人員,荟笙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以必殺的規模去阻攔對方,派出他們,隻是爲了檢驗‘惠舟是否還忠于組織’而已,如果惠舟态度放緩,并且制服他們的時候不下殺手,那說明對方并不是真的要背叛,還有和談的餘地。
可是,他們已經用六條,或者說七條人命得出了答案——惠舟确确實實已經背叛了,連帶着兩位可能是同級的組織成員。
另一邊,惠舟等人并沒有追上去斬草除根。
“他們隻是試探而已。”惠舟看着殺手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随後打了個響指,凝血結晶組成的‘森林’還是如同初春之雪一般融化,消散,最後歸于虛無,隻有地上殘缺的肉體組織和破布能證明在不久之前,的的确确有人死在這了。
“真是可怕的能力。”禮帆無疑是的護住嶽棱,坦言道:“但,殺孽這麽重……哎。”
他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有憋了回去,原因無他——不合适。
“不過我也證明了我能力,對吧。”惠舟聳聳肩,無奈的笑道:“現在怎麽樣,店長……或者說副店長?我可以來幫工嗎?”
“有關幫工的事情,我們先回靈異事務所吧,路上貧道邊走邊和你說有關事務所的事——還有澤墨的事情。”
“澤墨?”
“是的……就是那個用槍的抓鬼人,聽你的反應你應該和他碰過面了吧。”禮帆點點頭,動身到:“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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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你要單獨行動?先生?”禮帆被嶽棱的話給驚到了,他沒想到這位蘿莉外表的古老抓鬼人會說出這種不理智的話。
但他轉念一想:嶽棱先生既然(作爲遊魂)活了這麽多年,累計的人(鬼)生經驗想必也有不少,說不定她真的有什麽可以用來出奇制勝的奇招。
“我沒意見。”惠舟雙手抱胸,插嘴到。
“你閉嘴,這不關你事。”禮帆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眼神的意思是‘哪邊涼快呆哪邊去’
惠舟被對方這麽一瞪,也不好意思多嘴,吹着口哨走到花玥的身邊照看對方去了。
“……小禮啊,我知道你們都擔心澤墨,也擔心我。”嶽棱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也擔心他,這份心意可不是徒有其表的——相信你也應該知道吧。”
“是啊,先生,您現在靈體受損,尚未痊愈,事到如今還說些要獨自行動的話,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去。”禮帆點點頭——他無意間已經被嶽棱的半白話文光環感染了。
“無須在意,其實,山人自有妙計,隻不過時機未到,不好說與你聽罷了。”嶽棱故作神秘的說道,神态宛如一個得道的先人師尊。
即使他生前死時也不過二十來歲,可現在裝起高人來卻是一道一道的——無非是想過把前輩的隐。
真要說來,即使是嶽棱這種掌門的關門大弟子,如果不是拿到了重生之術的傳承,加上昆吾派掌門黃瑄傾囊相授,他的修爲甚至還比不過眼前的這位天才。
資質的差距擺在那裏,連嶽棱自己都很清楚,這不過是他被尊重慣出來的錯覺而已。
更何況……在用上這幅小女孩的清柔身體之後,她的心态也有了些許變化,縱然自尊和記憶都不斷的告訴他自己是個陽剛男兒,可是昆吾派有關控體煉體的功法他早就忘了大半,沒法用這種傳統的手段來堅定自己的意志。
換句科學的形容來說——她沒法控制住自己的雌性激素分泌,僅此而已。
而且,現在嶽棱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變回男人的辦法?做個變性手術吧?那豈不是糟爛了人家紅小姐的一片好心?也糟爛了這幅紅小姐給他的稚嫩身軀?
要知道,這份軀體可是純淨之軀,本源爲‘無’,乃是世間罕有的天資之軀,若假以時日,修行成長,成爲一方大能也并非癡人說夢的事情。
也不知道紅小姐從哪裏找來的這麽一個配方,如果要是被某些邪派瘋子知道了這種能夠量産純潔之軀的辦法……後果不敢想象。
況且……在用了這份軀體一段時日之後,嶽棱有時候都感覺自己似乎有種錯覺,一種名爲【當女孩子也挺好的】的錯覺。
“……先生?是什麽妙計,能說來聽聽嗎?”禮帆的話打斷了嶽棱的思考,禮帆已經在旁邊等候了一兩分鍾了,一開始他還以爲嶽棱隻是故作神秘的不語而已,可是看對方的眼神越來越恍惚,似乎在神遊天外,便出言打斷了對方的愣神。
“啊!沒,沒什麽!”嶽棱被驚吓的嬌嗔一聲,不過她很快就發覺了自己的失态,臉上不由得染上兩抹紅暈,連話語都如同蚊呐般輕聲:“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閑事而已……”
“先生?”禮帆心中疑問更重了,嶽棱忽然的這幅表現是怎麽回事?
“無須……擔心!”嶽棱正了正色,可是沒能把那兩副紅霞隐下去,她隻能繼續用那副高人語調強行裝X道:“總而言之,小禮,你就放心和惠舟去殷明鎮就好了,我重生的這段時日可不是白過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就是在否定我那百年的經驗,在否定我存在的曆史!”
不過,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點虛——什麽所謂百年的經驗,無非是作爲遊魂苟且偷生而已,遇見了抓鬼人都很少與之正面對敵,這也是爲什麽她直到現在才能複活的原因之一:擔心失手被消滅。
即使是對澤墨出手,那也是在和公司老闆的合作之下……況且,她還差點就被澤墨給淨化(物理)了呢。
殺一些靈體薄弱的平民汲取靈力來維持現界,其餘的時光在城市中飄蕩,不敢離開城市太遠——因爲長途旅行的消耗略大,能夠用來補充靈力的活人也會變少……
……這到底是什麽時光啊。嶽棱在内心歎息道。
“好吧……既然先生态度如此堅決,我們便分頭行動吧。”禮帆點了點頭,最終選擇了相信嶽棱。
“我們收拾一下就出發。”惠舟擡起頭來,示意自己這邊可以開始準備了。
靈異事務所内被修補的還算完整,那些帶着白帽子的工作人員已經将靈異事務所複原的七七八八了,不過看起來他們對此還不滿意,似乎是要修的和新的一樣才肯罷休。
看着這幅忙碌的景象,惠舟忽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個問題:當時派來的殺手有十一人,追殺他們的則有六名正面戰鬥人員和四個遠程的狙殺人員……剩下的一個……
剩下的一個人是在靈異事務所内尋找能夠用來威脅的東西吧?也許他在一無所獲之後離開了?亦或者是在六人被瞬殺後感知到了威脅便撤離了?
也許是這樣吧。惠舟自己說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