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惠舟所言,他話音剛落,數道身影從街道的角落中顯現,他們大部分人身披黑衣,手持利刃,雖無一人蒙面,惠舟卻沒辦法認出他們其中任何一員。
【荟笙】,幽林覓影,寂寥蕩聲。
這是一個常年接濟落魄的離經叛道者的教派,或者按照正派人士的說法來說,邪魔外道。
他們經常出現在那些被執行者追殺,亦或是因爲其他原因虛弱瀕死的逍遙者處,對他們伸出援手,在無條件的醫治好對方之後,便強制要求對方加入組織‘報恩’,當然,他們明面上不會這麽說,而是通過各種的旁敲側擊來讓被救濟者‘自願’加入。
而且,大部分的被救濟者本來就無處可去,加入這個幫助過他們的組織,可能也是找到安身之處的最好辦法。
荟笙的主旨很簡單,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逍遙者,同時對那些曾經追殺過他們的‘正派人士’報仇。
真的要說的話,荟笙比起一個幫派,卻更像是一個隻屬于逍遙者的救助站,在這裏沒有人互相傳授學習功法,也沒有什麽老巢和固定的聚集點——這也是爲什麽許多時候執行者沒辦法斬草除根的緣故,天知道下一個荟笙的成員是誰,在哪裏,同時又背負着什麽樣的罪名,在做什麽。
不過,這種看似管理稀松的‘救助站’,規矩卻異樣的嚴格,等級層次森嚴繁瑣,從最上級的領導者‘導師’,到最下層的‘外層人員’,一共有數個階級和分支,分工明确,紀律嚴明。
他們運用着幾乎對于管理成員最不适合的無聚集地方案,但荟笙的成員遵守命令和紀律卻絲毫不比某些嚴宗密教要差。
原因無他,來自組織上的‘監管者’會經常關注每一個成員的活動:你可以做任何不符合荟笙利益的事情,甚至可以背叛荟笙,但代價則是,這些監管者便會如同執行者一般找上門來。
但,正派的執行者殺伐果斷,一般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武器,該殺你就殺,該抓就絕不打死,執行力十分恐怖,被盯上了無非就是死或者殘兩個選項。
但監管者不同,他們大部分沒有殷明鎮的執行者實力高強,作爲荟笙的成員,他們肯定沒辦法達到那些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執行者的高度,不過,實力和可怕程度,卻是兩碼事。
前面說過,執行者,大公無私,雷厲風行,絕不多做事,也絕不做錯事。
至于監管者呢……舉個例子。
曾經有一名荟笙的成員,加入荟笙之前曾經被污蔑上了了罪名,不得已離開家族,一路逃難至此,在爲荟笙效力了一段時日之後,家族方面終于查清楚了事情的緣由,給這位成員平反,并請求他回家接受道歉。
這名成員一直以來都對家族對他的态度抱有希望,于是乎在聽到自己平反的消息的同時高興無比,接着擅自脫離了荟笙,也咕掉了即将要進行的任務,當即連夜朝着家鄉趕去、
但……就在第二天的時候,這名成員便被攔住了,幾名監管者在他歸程的半路上堵住了他,并以多打一的将他抓住,押送回了荟笙,接着,作爲荟笙名義上首領的‘導師’,毫不猶豫的當着他的面将在不久之前抓到的,協助那名成員離開的幫助者,給‘刮土豆絲’了。
‘導師’此舉在殺雞儆猴,所以對付組織内的背叛者,光是殺一個還不夠,緊接着他們又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這名成員給‘片烤鴨’了。
監管者不一定強大,但是他們能通過各種手段來逼你就範,你的家人,朋友,所有關心和親密的人;在逮捕你之後,他們也不會立刻處死你,而是會把你當成一個處刑用的展示物,用來顯示荟笙權威的犧牲品。
可能在這裏就有人要問了——爲什麽沒有人挺身反抗這些人呢?
很簡單,‘導師’在每次處刑之後,都會大發慈悲的放寬一些條例,發放些好處,宣揚一番荟笙的好,例如【對敵人殘忍對朋友關懷】之類的言論,【胡蘿蔔】加大棒的做法在他那裏屢見不鮮,把人養成斯德哥爾摩更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的把戲。
再說了,在可怕程度相較于執行者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監管者,或者說殺手的視野下,很少有人能夠活着離開荟笙。
……
時間回到現在。
“還好我無牽無挂,這些王八蛋逮不着我。”惠舟啐了口痰,估算了一下黑衣人們的靈體強度和實力,同時偷偷示意花玥和顧曦往自己這邊靠攏——這時候讓她們分頭逃跑不單單逃不出去,反而會害了他們。
團結一緻,擰成一股繩,才有可能在圍攻之中活下來。
“但我有牽挂——這家店是我朋友的,可不能讓它被别人砸了。”禮帆皺了皺眉,現在可是清晨白日,如果真的要在公衆面前開打的話,對于收尾人而言無疑是個頭疼至極的事情,況且,事務所内部經過剛剛的那一番折騰又變成了一片狼藉……
如果再次把店砸了的話,天知道澤墨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氣到心肌梗塞。
談話間,嶽棱已經走近到了禮帆的身後,拉了拉對方的衣擺,悄聲說道:“但在這裏開戰未免有些莽撞……澤墨那小子可是個财迷。但你執意如此的話,我也隻能按着你的意思行動了。”
“幫我照看下背後就行了。”禮帆點點頭,随後看向惠舟:“你剛剛說他們有十一個人對吧。”
“但在現在在視野中的隻有六個,小心偷襲。”惠舟出言到。
他說完話的同時,忽然注意到了某個不起眼的細節——現在是白天,雖然這條路在塵都市隻能算是平民區的支幹道而已,但也應該有些許行人啊,爲什麽窗外的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隻有那幾名正在緩緩靠近的殺手。
被人人爲疏散了?那是誰疏散的?荟笙内部的人,亦或者是執行者?
一想到這裏,惠舟就不禁有些背後發涼。
執行者的可怕實力他是見識過的:造型簡樸卻一擊就能打得他咳血的短錘,憑借他的反應力都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以及那近乎讓人無法透過氣來的威壓。
如果有執行者作黃雀在後,想把這些殺手和他們一網打盡的話,那他也隻能拼着在臨死之前多幹掉一些‘壞家夥’了。
“他們似乎在等待信号。”禮帆提醒到,空氣中的靈力已經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這些人仿佛在乘着他們談話的時間準備一記殺招,一招在他們看來就算你有所準備和無法逃避的殺人之術。
但他說這話的語氣卻并不緊張,他原本修煉的就是天師道法,随身攜帶的靈器【金震鍾】加上他潛心修煉的‘隔’字訣,連殷明鎮的那些長老們想要擊穿他的防禦都得費點功夫。
不過……如果這些人真的把殺招打出來了,縱然他能以力破力将其擋下,但事務所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這折騰。
而那幾位緩緩接近的殺手似乎并沒有立馬釋放殺招的意思……那既然這樣的話,暫時冒險也不是不行,
“那位用馭血克敵的叛道者,你要是真的想應聘的話,那現在就跟着我一起走,順帶保護好你的那兩位同僚。”禮帆低聲說道,語速極快,話說道一半的時候,他已經乘着嶽棱不注意将其單手摟在肩上,驚的對方條件反應般的嬌嗔一聲。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禮帆已經用一招名爲燕穿雲的輕功躍出了好遠——雖然禦風術可以讓他飛起來,但卻無法載人,所幸他師傅教授他的一些秘傳輕功他還沒忘。
而留在靈異事務所内的惠舟也在瞬間理清了狀況,他朝着花玥二人打了個訊号,接着身形一遁,指環中的鮮血湧出,将他包圍在其中,如同一道猩紅的血影一般從事務所内蹿了出去,跟上了禮帆的步伐。
在樓梯口的花玥和顧曦二人也得到了指示,各施輕功,雖然花玥有傷在身,但對她輕敏的步伐卻沒有什麽影響,在顧曦的幫助下,勉強能夠跟上惠舟。
他們所有人撤離的速度連那些黑衣人都沒能反應過來——要知道,他們剛剛到這裏的時候,就看到了靈異事務所的大字招牌,在他們的理解中,這裏八成就是這些家夥和叛徒的窩點了,可是現在連據點都不管了開溜?這算是玩哪出?
但畢竟他們也算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雖然錯過了在逃跑的瞬間給對方的後背予以重擊的機會,不過亡羊補牢爲時不晚,他們馬上就做出了最正确也是最錯誤的選擇: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