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修文挪動着他發福的身軀攀住直升機側的握把,腳下一用力,勉強的踩進了直升機的機艙。
在上面,衆人已經在上面等候多時了。
“……趕緊上來,死胖子。”在駕駛艙的賽克爾提不耐煩的吼道。
儒修文堪堪登上機艙的同時,艙門在他背後迅速的關上,随後直升機随即升空,在投射器的幫助下從空母中彈射了出來。
賽克爾提和馬言諾早就已經在駕駛艙準備就緒,而禮詠則獨自待在機艙的一角打坐,雙眼微閉。
澤墨雙手抱胸,單腿倚在機艙的玻璃窗邊,看着窗外高空的夜雨和閃電,似乎有什麽想說的,但卻有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麽。
他歎了口氣,至少最後他的計劃還是起作用了,至少在折騰了一番過後他還是能平安回到事務所了——可這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
如果是殺上空母,和那些士兵們戰鬥一番,最後驚險刺激九死一生的逃出生天,那也算是段精彩的冒險了……可這算什麽,就好比007在電影的最後把boss說服了一樣無趣。
澤墨心裏十分清楚,權利的鬥争遠遠比生死之間的搏鬥還要兇險,無聲的言語和就是搏擊的刀刃,條件和口才就是兇器與殺戮的技巧。
但……他感覺自己真的沒看懂,也看不透這些人到底做了什麽,想做什麽。
太迷了。
感覺就像一場無聊的鬧劇,鬧了半天卻什麽結果都沒有——即使是在夜店的狂歡也能換來一夜宿醉。
澤墨想到這裏,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禮詠,還有其他企業和勢力的幹員們。
“怎麽了,澤墨小哥,現在不是暫時安穩了嗎,爲什麽要露出那副表情。”儒修文注意到了澤墨迷茫的眼神,于是挪動身軀朝着他靠了靠,搭話到:“還有什麽心事嗎?”
“沒什麽……我有種恍若隔世的疏忽感……我總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場荒誕離奇的夢,沒有邏輯可言。”澤墨注意到了湊上來的儒修文,回答到。
機艙外,由于招雷符的原因,這片區域的閃電暫時不會停下了,幸好由于空母體積較爲明顯的緣故,所有劈下來的雷電都會歪到它的艦殼上,不會波及到其他的空中單位。
“好吧。”儒修文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些不忍心打擾這個男人的思考,不過他想了兩秒,最後還是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想我必須以個人和公司的名義向你道謝,澤墨。”
如果說之前的‘澤墨小哥’這個稱呼是稍微不那麽公式化的昵稱的話,那此時此刻的正名相待可能就是正禮的待遇了。
“不用謝。”澤墨幹巴巴的回答到,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回答。
“聯合貿易欠你一個人情,我也欠你一個人情。”儒修文此時此刻已經轉變回了那個儒雅随和的中年光頭胖子應有的氣質:“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們公司的财産。”
“不,我感覺就算把你留在上面他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你不是位高權重的幹員嗎,他們應該不敢動你這個欽差特使。”澤墨擺擺手,表示自己并沒有做什麽。
如果是平常的話,也許他會擺着一副欠揍的【我沒有這麽好啦~】的表情去接受這份謝意,但澤墨現在真的沒心情。
一個人想歡脫的時候才會歡脫,歡脫也要講究場合,無時無刻都在歡脫的逗比那就是神經病。
澤墨現在累了一天,也頭疼了一天,他現在是在不想故作輕松的破壞了窗外寂靜雨夜中的悲寒立意。
“但他們現在打破了條例,把原本表面上的綏靖給徹徹底底的破壞掉了。”儒修文搖着頭說道:“說實在的,一開始我們都沒想到局勢會演變成這樣。”
“我們隻是從一些可信的渠道那裏聽到了有關你們這些超自然靈異群體的情報,并且出于友好的目的前來交涉——我相信在這一點上,各方的初衷都是相同的。”
“但,一旦有一些契機混雜在了這些交涉當中,那麽事件的中心就會從你們重新回歸到企業的身上,而原本作爲交涉契機的你們,則會被暫時丢掉。”
儒修文說道這裏,話鋒一轉:
“就好比這次的事件。我們之前拿到了一些相關資料,所以可以暫時推斷事情的真相是黑骨國際想要強行雇傭你們爲他們辦事,對吧?”
“他們一開始也許是這麽想的。”澤墨沒有完全确認對方的話,隻是委婉的換了種折中的說法:“但之後發生的事情,連我都搞得稀裏糊塗的。”
“其實我有一些思路,不過需要你這個當事人好好回答問題才行。”儒修文似乎料到了澤墨這一頭霧水的情況,耐心的緩緩說道:
“我想事情的轉折點,就是在傑先生派出攻擊縱隊的那個時候。在那個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一些不起眼的細節都可以說出來。”
澤墨聞言,想了想,幹脆的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盡數告訴了儒修文——當然,一些細節他并沒有說,例如有關殷明鎮的一切。
特别是禮詠,這個實力高強的執行者被他形容爲了一個‘愛好科技’的同僚。
澤墨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違和,畢竟現在還留在殷明鎮的正職抓鬼人,就隻有他是最面向新潮的了。
其他比他研究科技更加透徹的抓鬼人不是沒有,不過都被開除靈籍了——但這些話題并不是現在澤墨要想的事情。
“……這樣啊,我懂了。”十分鍾後,儒修文點了點頭。
但他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将話題就此打住:“他的想法我還沒辦法猜出來,但我會把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的老闆的。”
“……告訴你們老闆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個問題:你們這些高層人士真的——我是說是不是真的發自真心對靈異有興趣。”澤墨聞言,看了眼自己的晶體手機,随後就事問到:
“你要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并不是單純的什麽綜藝表演,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濟世救人,在做那些讓靈魂安息的正事,按照電影裏面的邏輯來說,我們就是隐藏在暗處的超級英雄,而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志願者。”
儒修文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
“但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看來,你們和網絡上的那些特效英雄沒什麽兩樣,你們的賣點隻有【真實】,而這種真實是唯一能吸引到企業家們來【娛樂】的東西。”
“他們不關心你們是不是在以命相搏,他們不了解你們是不是在不求回報的拯救世界,他們關心的東西不多,趣味是唯一吸引到他們的毒藥。”
“所以……”
儒修文言及此處,忽然停頓住了,他似乎卡詞了,明明剛剛說的還算流暢,可是這一時間,連一向能言善辯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下句話。
他到底給這個抓鬼人說什麽,才算是真正的爲他好呢?是加入聯合貿易,還算勸他隐姓埋名,亦或者就維持現狀?
仿佛在這件事上,【最優解】似乎并不存在,存在的隻有【二流計劃】和【三流計劃】
澤墨虛着眼看了對方一眼,最終決定接過話頭,直白的說道:
“該幹啥幹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