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前。
馬言諾雙手叉腰,站在某個寬敞的機房内,看着周圍摞起來的一疊又一疊的機箱,以及面前的龐然大物,嘴角情不自禁的一撇,哼聲出氣,似乎在表示不屑。
這裏便是百興号空母的主機室,指揮室調用的所有數據命令,縱隊的運算指揮,都是由這裏的AI發布進行計算整理的。
而那個AI則是一個足足占了半個房間大小的巨型主機,在這個AI小型化的年代,還擁有這麽龐大占地面積的AI一般都代表兩件事:一,強大,二,緻命。
雖然這兩個特點在馬博士的面前可以直接去掉。
賽克爾提則正在他不遠處的一角拖屍,好幾具已經沒了腦袋,空空剩下燒的焦糊的頸部連接處的雇傭兵屍體被她一手一個拖着走。
他們剛剛選擇潛入進來的,所以自然而然要把察覺到他們的每個人都幹掉——在隐身符的掩護之下。
他們來到這裏并沒有花太多功夫,甚至出乎意料的輕松。
按照馬言諾的預想,區區一張符咒肯定是躲不過這些雇傭兵的肉偵的,對方裝備齊全,偵查手段五花八門,再加上這是在空母的内部,即使他們能隐去自己的電子訊号,卻始終會有個‘實體’被察覺到。
然而,這所有的警報他們都沒有觸發,簡直就如同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所有的安保措施都關掉了,那些雇傭兵卻渾然不自知。
馬言諾也懷疑過是否是圈套的可能,但他很快就被自己想到的另一種更現實的可能性說服了——
根據剛剛的廣播來看,黑客組織‘柯西之核’似乎暫時掌握了整個攻擊縱隊的控制權,黑骨國際拿回控制權則隻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想在這麽快就恢複整個空母的搜查模塊是幾乎不可能的,這也能解釋爲什麽他們沒有被空母自帶的安保程序捕捉到。
就好比一隻乘着貓被主人拉去洗澡時溜進廚房的老鼠——沒法攔。
“快點給老子幹活,不然等你的僞裝信号失效了那我們就會被堵在這等死。”賽克爾提将最後一個雇傭兵的屍體揣進了角落中,接着狠狠給對方的屁股補了一腳,似乎是在發洩。
“不用你說,庸人。”馬言諾嘴臭了一句,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麻利,他三下五除二的從自己的義肢手中拔出了根數據線,随後在主機上摸索了一番,最後發現了一個角落裏不起眼的蓋子。
他将蓋子掀開,果斷的将數據線插了進去,緊接着,一陣酥麻感從義肢處傳來——他差點就被這個AI主機的自動防禦程序反噬了。
“……呼,那群家夥連這種AI都黑的進去,看樣子不全靠别人給的漏洞啊。”馬言諾感歎了一聲,扭了扭酸痛的義肢連接處,深吸一口氣,調出了投影面闆,開始通過直接物理駭入的方式修改着原本的代碼命令。
“啧,這AI連表面的感情都沒有,完全就是個機器……雜魚就是雜魚,不可能比得上我們内部的那幾位美少女的。”馬言諾在投影面闆上操控數據的時候還不忘吐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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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西之核的那幫家夥把我們的源代碼洩露出去了嗎?”傑先生在波動之後,立刻察覺到了主機室内的動靜,他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特麽的……我就說爲什麽那些前去搜查的雇傭兵的電子腦訊号依舊沒問題,原來是用了僞裝機器人……”
“誰叫你要硬等我的。”澤墨一副欠揍臉:“很自信,是吧?我還以爲我得絞盡腦汁拖上一些時間,給馬博士他們争取駭入的機會……沒想到你就真的在那裏幹等,啧啧啧……令人唏噓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翹起的二郎腿換了一邊,順便看了一眼躺倒在指揮室一角的儒修文,對方眼神冷靜,似乎是在觀察着動向。
儒修文察覺到了澤墨看向自己的眼光,連忙使了個顔色,示意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這邊。
澤墨自然心神領會,他雖然對這個儒雅随和的中年胖子沒有太多好感,但現在大家共同的目的都是從這裏撤離,各回各家,那也稱得上是‘同一條戰線’了。
屏幕上的傑先生隻是無言的咬咬嘴唇,神情略有些微妙。
“……所以你想怎麽辦?”澤墨眼見傑先生并未回話,于是追問道:“現在官方已經給出壓力了,而且雖然我不懂太多電腦,但我已經猜到這裏的籌碼估計要加上一個攻擊縱隊了,這樣拖下去也許真的沒有什麽好處。”
“有點小虧。”傑先生翹起嘴角,緩緩的搖了搖頭:“沖動是要付出代價的,對吧。”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了,這是準備放棄的另一種委婉表達。
“我想早點回家睡覺,當然,你願意的話,還是可以把我這次幫忙的委托金打到我的賬上——雖然沒能幫你抓到那幾個殺掉貴公司抓鬼人的叛徒,不過他們跑不了多久的。”澤墨攤了攤手。
“行吧行吧,你們滾吧,帶上那幾個外人,從我的空母上滾開,行嗎?”傑先生苦笑着,随後另起話題,試圖繼續談道:“要不這樣,回頭我給你找幾個……什麽體來着?就是你們抓鬼人常說的……鬼體?”
“靈體。”澤墨接話。
“回頭給你找幾個靈體完整的流浪漢,你幫我教一教他們這些道術,那我現在我就放你們……”
“不教!我滾!”澤墨不等對方把話說完,便‘噌’的一下從主椅上站起來,正眼都沒給傑先生一個。
接着,他二話不說的一把拽住了倒在一旁多時的儒修文的衣袖,把他扶了起來,架着對方離開的同時側踢一腳踹爆了指揮室的自動門,最好嚣張的走出門去。
……
“長官,就這麽讓他走嗎?”抱着陳雲留電子腦的那位操作員緩緩的側過身來,看了一眼投影屏幕上的傑先生。
“是啊,其他的雇傭兵也應該收到了我的命令,他們能走了。”傑先生說道。
“……長官,恕我直言,我認爲這次行動……”
“太失敗了,對嗎?我太任性了,如同一個弱//智反派般把你們卷了進來,一開始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最後還是給對方跑掉了,不僅如此,還賠掉了公信力股份等等一系列無形的資産?”傑先生忽然笑着說道。
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個虧了大筆錢财的商人——連半分的懊悔都從他語氣中聽不出來。
“是的,我個人認爲您……失了智。”操作員沉思兩秒,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他覺得自己沒說錯,如果上司因爲自己的直言不諱而多自己痛下懲罰的話,那就說明他真的不過如此,那就算被暗中做掉明升暗降之類的操作員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後悔——他隻會覺得好笑,自己居然在這種暴發戶手下幹活。
“……沒事,你說得對,我覺得我這次肯定要被那老家夥槍斃個幾次。”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的,傑先生并沒有責怪操作員什麽,而是爽快的承認到:“但我下次還會再犯,因爲這次我的沖動實際上給公司帶來了不小的隐性資産。”
“一些,會給公司帶來巨大利益的隐性資産。”
還隐性資産呢,不就是強行說服自己不虧嗎……操作員心裏默默吐槽到。
“那就是……這個世界,又亂了一點。”傑先生說出了這個算不上是答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