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加上之前殺掉的，一共十五個。”顧曦在快要融化的屍體旁蹲下，單章伸出，開始采集這些家夥的死氣怨氣等穢物。

惠舟無言的幫她打着傘，雨很大，但塵都市的排水系統更好，即使積水再多，也隻是堪堪淹沒鞋底的程度。

“這個人的怨念不怎麽純淨，有雜質，要丢掉嗎？”顧曦收集到一半的時候擡頭看向惠舟，問到。

“不用，将所有有雜質的怨氣都分開存放，待會回家後我用煉血術提煉一下就行了……畢竟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繼續收集這些東西了，天色不早，花玥還在家裏等着呢。”惠舟淡淡的回答到。

說完，他擡頭看向天空，月光被厚厚的積雨雲遮住，城市内的能見度全靠着商鋪和大樓的燈光維持着。

“那好吧，我們現在就終止今天的采集任務，準備回家。”顧曦起身，從腰包中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鎏金瓶子，默念了兩聲咒法，無聲的風吹過，那些怨氣全都被收入了瓶中。

她剛剛想要挪步，卻發現惠舟目不轉睛的盯着街邊的一個酒吧，那個酒吧顧客并不多，霓虹燈的招牌上寫着一個英文單詞，黑藍發馬尾的酒保悠閑的在吧台上擦拭着杯子。

而酒吧的二樓，則是一個在黑暗中并不起眼的，寫有幾個大字的招牌。

“你先回家吧，我想去酒吧坐一坐，我很久沒喝酒了，你知道的。”惠舟掏出口袋中的電子煙，隻是看了一眼，随後有将它放回了兜裏。

“你要多少錢？”顧曦并不反對，隻是直白的說道：“我們最近錢不多了，花玥的營養液就要花掉不少錢，而且我們也沒有經濟來源的渠道……而且因爲要收集死氣的緣故，這些小混混的屍體也沒辦法拿去賣……據說古代人都會在身上帶實體的貨币……要是那樣的話我們……”

“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惠舟苦笑着攤了攤手：“我還有點私房錢，喝杯酒總是夠得，我保證就這一次了，可以嗎？”

“那你早點回來，注意安全。”顧曦無奈到，獨自打着傘走出了暗巷。

而惠舟隻是無言的搖了搖頭，打着傘向着酒吧走去——那是和顧曦完全背行的方向。

惠舟走進了酒吧，将雨傘收起，放在酒吧提供的自動烘幹器上，接着坐上吧台，看向老闆娘：“一杯‘啤酒’”

“勾兌的還是正宗的？”紅涉婕習慣性的問到，畢竟某些古典散酒她店裏也有正宗版本的供應。

“正宗的。”惠舟說道，不帶半點猶豫，他将晶體手機往掃碼器處輕輕一掃，支付成功。

“先生您沒有電子腦麽？”紅涉婕随手調用服務機器人去倉庫取酒，接着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沒有電子腦，可能是因爲她和澤墨相處了許久的原因，她似乎都習慣性的覺得‘人沒有電子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嗯，沒有，個人原因。”惠舟簡短的回答到。

紅涉婕沒辦法接話，隻能默默的調出了自己的虛拟視覺菜單，在上面繼續編寫着代碼。

還沒兩秒，惠舟便另起話題問到：“說起來，我看到這間酒吧的二樓是一個，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啊，一個自稱抓鬼人的男人開的店，生意也不錯，我和他算是朋友吧。”紅涉婕也懶得隐瞞什麽，實話實說到。

“鬼魂？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惠舟故作驚訝到——雖然，他本人就是一個修煉靈力的‘背叛者’，或者按照他們自己的自稱來說，一個修煉靈力的‘逍遙者’

“應該有。”紅涉婕也不知道給對方說什麽好，隻能簡短的回答道，她不知道該不該給這些普通人說這些訊息——雖然按照澤墨的性子來看，他肯定是希望知道鬼的人越多越好的。

“當然有啊，世界上什麽都可能存在，畢竟連我們都活在這世界上，不是麽。”一個打着傘的金色短發女孩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了酒吧，她習慣性的将傘放在烘幹機裏，随後勉強的跳上了吧台的卡座——她的身高着實不怎麽高。

紅涉婕認出了這個女孩，她叫華莺，算是這間酒吧的常客，兩人之間有種莫名的投機感，經常讨論一些新聞和哲理話題。

“你居然也來了啊，冒着大雨出來喝酒，出什麽事了麽？”紅涉婕試着和對方起個話題。

“沒什麽，我隻是單純的想喝酒而已，和這位小弟不同——一杯‘六層夢魇’”華莺說道，接着看向惠舟：“你是想來了解一下這個靈異事務所的，對吧。”

“啊……是。”惠舟點點頭，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外表隻有十六七歲的金發少女叫做‘小弟’，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奇怪的和諧感。

“那你可以上去敲敲門啊，也許事務所的老闆在家也說不定，這麽晚了還到這裏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事吧。”華莺故作關切的看向惠舟。

“别逗他玩了，他應該隻是來喝酒的而已。”紅涉婕輕歎了口氣，仿佛是在感歎什麽，随後他将工作機器人從倉庫中取出來的啤酒拿起來，遞給了惠舟：“請。”

“謝謝。”惠舟單手接過啤酒，用大拇指單指頂開了啤酒瓶的鐵蓋，随後直接咕咚咕咚的對瓶吹，不到幾秒，彌足珍貴的半瓶啤酒已然下肚。

“好！”華莺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手，稱贊這種足以稱得上是‘壯舉’的行爲；這種事就如同有人開了瓶百年佳釀，卻不将他拿出來炫耀，而是自己無言的邀月品酒——喝酒有喝酒的豪氣，有喝酒的韻味。

“難得看到有人這麽喝酒了……我記得我小時候看着那些大人們就是這麽喝的，不過現在可沒人會浪費這些彌足珍貴的源生酒液。”紅涉婕從櫃台下取出基酒，開始調制華莺要求的‘六層夢魇’。

“男人惆怅的時候，就會喝酒。憋屈的時候，也會喝，而單純想喝酒的時候，那就将純粹的想法作爲最好的下酒菜來品嘗吧。”惠舟半瓶啤酒下肚，對他而言和半瓶白水下肚沒有任何區别，修煉靈力的人一般都會将肉體的新陳代謝鍛煉得超脫常人，就算讓他拿着提純酒精一口悶，他也不會中毒，甚至不會暈。

惠舟原本就隻是想要喝酒而已，注意到靈異事務所的招牌隻是附贈品，對他而言，這個靈異事務所老闆在不在，是不是抓鬼人都無所謂，他隻想好好的喝酒，暗示自己放開一點，灑脫一點。

他已經憋了好幾天了，因爲始終有一個困擾着他的難題，如同心魔般擾亂着他的理智。

那就是關于花玥的狀态，那個修煉失魄之術的女孩的糟糕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