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這已經是你喝的第七杯酒了,你确認你有安裝酒精過濾器嗎?”紅涉婕用青色的纖維手帕擦拭着玻璃杯,雖然手邊就是一體洗滌機,但紅涉婕有時候更喜歡享受這種一次将水珠擦幹的順暢感。
在生意稍稍火爆了一會之後,就沒有人再找她調酒了——由于是人工和中檔雞尾酒的緣故,帷幔酒吧的酒水價格都略微偏高,而大多數來坐的客人隻是希望找個歇腳地而已,沒太多人願意花錢買個在他們看來‘劃不來’的精緻酒水。
反而一旁的自動售賣機器人倒是生意火爆,原本每天早上都會被紅涉婕手動補滿的飲料儲備此時已經空了一大半——要知道,平日裏好幾天都賣不了一半。
“别管什麽酒精過濾器了,我有這個。”中年男子,或者說蔡先生從衣兜裏取出了一個芯片大小的注射器,小巧隐蔽,透明的玻璃闆中浮動着青綠色的液體。
“我經常在身上常備一盒解酒藥,這個東西可好用啦。”蔡先生醉醺醺的說道:“我原本以爲我哪天就會因爲業務的原因被上次拉去一起陪酒席,你知道的,一幫大佬圍在一起喝酒談事,然後我們這些能說會道的小弟就負責喝酒和拍馬屁。”
“但看起來,你那一盒解酒藥一片也沒用上?”紅涉婕看了一眼那滿滿當當插着注射器的儲存盒。
“啊……每天都是工作工作還有工作,上司對我們基本員工這些不聞不問,我還以爲我能被看上呢,結果連那些家夥都是一副死媽臉…要不是這個鬧鬼公司給的工資高……哎,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得知道,我今天是和上面的人請了個假出來喝酒的,負責批示的部門沒兩秒就給回訊了……八成我要直接被炒鱿魚了吧。”
蔡先生發牢騷到,一邊說着一邊将注射器插入血管内,同時擡眼看向紅涉婕,得意到:
“你知道嗎,這個解酒藥有個很大的有點,就是,怎麽個不徹底法呢,在酒具上,如果誰用酒精過濾器将酒水中的酒精過濾掉喝酒的話,那他的前途就拜拜了——畢竟人家上司都這麽喝酒,你用過濾器,不是在作死嗎?”
“所以在酒場上,你要是喝了好幾杯,臉不紅心不跳,那你就準備收拾東西滾蛋吧;這玩意的優點就在這裏,他雖然解酒,但隻解你大腦裏面的酒精,其他地方的一概不管!所以我腦子裏還是清醒的啊,你放心吧。”
蔡先生說到這裏,已經注射完畢了片狀注射器中的液體,同時催促到:“我剛剛不是說了再讓你來一杯‘日冕’嗎,怎麽沒看見你動手呢?”
“好~好。一杯‘日冕’,對吧,請掃碼付款。”紅涉婕無奈的一邊歎氣一邊應付到,将手中擦幹淨的玻璃杯放下,接着取出材料開始調酒。
“對了,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們公司最近的企劃越來越奇怪這件事。”這一次蔡先生并沒有用嘴說,而是再次通過電子腦傳送訊息到:“就是最近,我們公司似乎完全放棄了其他遊戲的更新,隻是單單維持運營,而所有的資源和人力,全都轉移到了那款不溫不火的《琦寒之國》上,就是那個鬧過鬼的《琦寒之國》……”
“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們公司因爲鬼怪的事情死了很多人嗎?可能因爲死人太多了,導緻人手不足,所以幹脆把重心都放在一個遊戲運營上?”紅涉婕順水推舟的說道。
這副‘我能理解’的神态反而更激發了蔡先生想要發牢騷的想法,他立馬搖了搖頭,否認到:
“不不不,說實在的,你沒有注意到嗎,明明我們公司死了這麽多人……卻沒有任何的執法單位以及官方找上門來,甚至連那些人的家屬都沒有上門讨個說法,還有,死亡的人員都是些有能力的大佬,我們這種普通員工卻都活的好好的……”蔡先生訊息傳達到這裏,頓了頓,繼續發牢騷到:
“雖然我知道,可能是上面的ceo董事長什麽的着手搞定了這些事……但還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光我一個人覺得不對有什麽辦法呢?哎……”
紅涉婕此時此刻已經調好了酒,她将那杯‘日冕’遞給蔡先生:“這個世界上讓人摸不着頭腦的事情還有很多,例如你現在不就把這些原本屬于機密的事情告訴我這個酒吧老闆了嗎?”
“哈哈,不過我可是相信你的啊,紅老闆,雖然你外表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但你不是義體人麽,義體人的真實年齡都不能用外表來判決的啊;我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值得傾訴的對象,況且,讓這些話爛在肚子裏的話,我也會被悶死吧……無論是鬼魂啊,還是殺人啊什麽的。”蔡先生惆怅的說道,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忽然接着問道:
“對了,紅老闆,你今年到底多大?”
紅涉婕微微一愣,随後想了兩秒,說道:“我……我算是世紀初的人了吧,2000年生的,今年82歲……生日在年末,所以現在是82歲沒錯。”
“啊?”蔡先生聞言,驚訝的愣了幾秒:“28歲?”
“是82歲。”紅涉婕再次補充到:“硬要說起來,我算是個老人了吧,不過外貌和精神都沒有變的古闆,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我,我還以爲這種情節隻會在電視上出現。”蔡先生顯然有些接受不能,但出于禮貌,還是勉強的說服了自己:“那麽您經曆過三戰還有電子革命了?”
他在說話時的稱呼也從你改成了您。
“差不多吧,人生這幾十年,經曆的東西越多,也越是好事。還有,我事實上隻算是一個初步步入老年的女人而已,現在人口的平均壽命不是提高到了一百二十歲了嗎?這麽說來我至少也有40年可活——隻要我這裏還沒有腐朽到讓我自己都羞愧自殺的地步。”紅涉婕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微笑到。
“啊……這樣啊,好吧,紅老闆,我感覺我真的喝到這裏就夠了,今天我也不準備回去上班了,回家玩一會遊戲然後睡覺吧。”蔡先生舉起酒杯,将金紅色的酒液一飲而盡,随後從吧台上起身,将那盒解酒藥放在了桌子上:
“紅老闆,這盒藥就送你了吧,我感覺我以後也用不到他們了,我得戒酒了。”
“沒事,我會考慮開通奶茶和果汁服務的。”紅涉婕笑着回應道,同時将那杯喝空的酒杯拿到了一體洗滌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