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墨隻感覺到忽然的一股頭暈目眩,縱然他體魄強勁精神堅韌,但也差點就昏了過去。
“靠……”澤墨勉強穩住身形,本能的繼續換彈射擊,但是當他把手伸到後背上的時候卻發現——完蛋,帶有靈力的能源彈匣全部打光了,如果還想對鬼魂造成傷害的話,隻能拔出小刀上前去肉搏了。
但就在這時,眼前實體的黑暗忽然裂開一個口子,随後緩緩消散開來,澤墨下意識的環繞四周,發現他已經回到了那個自己繞圈了許久的暗巷之中,而且這個暗巷并不像之前的那樣到處都是十字路口,而就是那種塵都市随處可見的,普普通通的暗巷,在這裏甚至連官方都不會安設照明燈,隻能靠着義體内藏的手電或者晶體手機的手電功能來照亮道路。
“嗚……嗚嗚嗚……”
就在不遠處的前方,傳來的女人的哭聲。
澤墨看了一眼晶體手機上的時間,0:00,午夜,子時。
他又習慣性的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好吧,這裏沒辦法直接看到夜裏的天空,甚至連雨滴都打不到這個暗巷中來,隻有四周遠處微小的雨聲還提醒着澤墨,他還身處在多雨多霧的塵都市。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生冷的鐵鏽味,這種肅殺的寒冷的感覺和這條暗巷十分匹配。
“很孤寂啊……不知道哪裏來的這種感覺,可能這就是大城市吧。”澤墨不由得自言自語道,神色怅然。
随後他将晶體手機揣回兜裏,一言不發的朝着前方走去,朝着女人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大可以轉身就走,反正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但澤墨心裏明白,他始終還是身處在厲鬼的兇巢之中,想要真正的破局,唯有向前,逃避的話隻會淪爲兇靈的玩物而已。
并沒有走太久,大概兩分多鍾的樣子,澤墨就已經走到了那個哭聲傳來的地方。
一個女人跪坐在地上,雙手掩面,失聲痛哭,哭聲悲痛欲絕,似乎有比四大悲劇還要不幸的沉重悲傷填滿了這個女人的内心。
澤墨這時候反而放松下來了,他想了想,問到:“你是在爲誰而哭?”
他問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女人,而是擡頭看向上方,橫七豎八的樓道通道遮蔽了原本的天空。
女人并沒有應聲,而是繼續悲痛的哭着,仿佛她已經聽不進去其他人說的話了。
“你在爲何而哭?”澤墨繼續問到,這次的問題似乎明顯好回答了一點。
女人一邊哭着,一邊以含糊不清的哭腔回答道:“我……我好可憐……嗚嗚嗚……”
她的聲音并不難聽,甚至還有些悅耳動聽,和澤墨原本想象中的厲鬼那種可怖的聲音并不同。
“你需要安慰嗎?”澤墨繼續問到。
這一次女人沒有回答,和第一個問題一樣。
“好吧……那看樣子你還是想執着的殺了我。”澤墨忽然說道:“我懂了,你在這哭并不是因爲你敞開心扉想通了,而是想吓我一跳,然後讓我感到絕望和恐懼而已。”
這些和原本話題八竿子打不着的話卻激起了女人……或者說女鬼的強烈反應,還沒等澤墨說完,女鬼已經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從地上躍起,雙手掐住了澤墨的喉嚨,力度毫不留情的加大,甚至想要扯斷他的脖子。
“咳!”澤墨出乎意料的被抓住了,他被壓在地上,雙手攤開,甚至都沒去做什麽反抗,而是任由對方掐自己的脖子——即使他的臉越來越紅,甚至因爲缺氧而發紫。
“你知道麽……想你這樣的怨靈,在最後時刻,總喜歡這樣慢慢的把人折磨緻死。”澤墨幹啞的說道,臉上的神色十分淡定,除了生理狀況的急劇變化之外,從神情上來看完全不像一個被人掐住脖子還要掐死的人。
但女鬼可不管他這麽多,這可是殺死這個男人的絕好機會!隻要他死了,就沒有人能夠攔住她,沒有人能夠阻礙她殺光那些萬惡的男人了!
男人都是騙子,都是萬惡的騙子,他們沒有一個人是好人,他們的腦子裏裝的全都是虐待和謊言!他們全都應該死!
女鬼的表情越發狠厲,撕裂的皮肉繃出了鮮血,眼神狠厲的就像是窮兇極惡的魔鬼——雖然她本身就已經是兇靈厲鬼了。
恨意,恨意,難以計數的恨意構成了她的靈魂,她的力量,她存活下去理由和動力。
“但是。”
被掐住脖子的澤墨卻反常的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話音剛落,澤墨忽然單手一掌擊向對方那若隐若現的靈體——
緊接着,一股巨大的靈力波動貫穿了女鬼,狂暴的靈力在蠻橫的撕裂女鬼的靈體,最後幾乎将她攔腰斬斷!
而與此同時,兇巢在主人受到重大損害的同時也一并破裂,周圍的環境驟然變化,霧和黑暗如同破碎掉的玻璃一般勉強的鏈接在一塊,十分脆弱。看起來雖然最後的幻境還在維持着,不過也快潰散了。
“從剛剛起,我從彈夾取下的靈力都沒用過……這些靈力用來沖破兇巢都做得到,如果轟在了一個厲鬼身上的話,無非也是擊魂破靈的效果而已。”怎麽緩緩的從地上立起身來,摸了摸脖子上紫色的掐痕:“你太大意了,作爲一個半夜子時占盡優勢還被人反殺的怨靈,你……算了,現在嘲諷也沒必要了。”
澤墨擡頭看向地上的女鬼,她的樣子則要慘得多——她硬生生的被靈力波動給轟掉了半截靈體,靈體的強度和維持兇巢的靈力也在刹那間散于虛無,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吃了一擊重擊……誰都沒辦法繼續‘活’下去。
“……”女鬼一言不發,她僅存的半截‘身體’正在消失潰散,雖然心有不甘,但她已經不被這個世界所容了,等待她的結局唯有消失一途。
到頭來,還是栽在了男人的欺騙上嗎?女鬼想到。
“别擺出那副表情了,你還是個很美麗的女士的,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保留原汁原味皮面的女性更值得我尊重。”澤墨緩緩的說道,走向前去,單手伸出:“如果跌倒了的話就讓我來将您扶起來吧——如果您相信我的話。”
澤墨半跪着,似乎是想要把隻剩半截身子的女鬼給扶起來,他臉上帶着真誠的,好不弄虛作假的笑容,就像是在購物中心偶遇一位得心的美婦人一般。
“……”女鬼沒有說話,她猶豫良久,最終緩緩的伸出手,握住了澤墨伸出的單手。
“希望你在未來能夠幸福。”澤墨笑着說道。
“嗯。”女鬼輕輕應聲到,在雙掌相觸的那一瞬間,女鬼僅剩的身體變如同飄散的飛灰一般消失了,但似乎在女鬼消失前的最後一個瞬間,澤墨似乎看到了她臉上釋然的,破涕而笑的笑容。
在女鬼徹底解脫之後,澤墨無言的站起身來。
根據宗筱的說辭來看,這個無名的女鬼至始至終都在敵視着男人,否認着男人,因爲她的丈夫欺騙了她,那些黑幫成員虐待了她。
但如果在最後一刻,也能相信一個的人,并握住他的手的話,再怎麽兇蠻的怨靈,也會得到解脫吧。
澤墨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