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
“……看樣子沒藏在這些人偶中間麽?”澤墨踩着最後一個兔子人偶的腦袋,能源槍抵住對方的胸口,扣動扳機——這樣切斷怨靈和它的鏈接是最有效并且徹底的。
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晶體手機上的掃描結果,這裏的所有怨靈人偶都已經被淨化了,那那個孤兒的怨靈到底在哪裏呢?
“……嗯?微弱的感應?”澤墨注意到了晶體手機掃描結果的某個細節:“一個十分微弱的靈體反應……在……這裏?”
澤墨順着手機的指引,來到了儲物室的某個角落裏,他剛剛不止一次在放風筝的時候從這裏經過,不過因爲在戰鬥的緣故,并沒有分神留意這裏有什麽東西。
微弱的反應就是從面前的儲藏櫃裏傳來的,不過這個儲藏櫃并沒有上鎖,看起來是一些随時都要拿取的便宜物品。
澤墨并沒有放松警惕,他一邊舉着能量槍一邊十分專業的側開了眼前的儲藏櫃——
儲藏櫃裏面隻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具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東西。
“躲在這裏的嗎……小老弟?”澤墨将能源槍對準了玩具熊,他随時都可以開槍然後根除掉最後的怨靈然後完成任務,再回到上面找掠先生索要報酬。
不過他肯定不會這麽幹的,無論是出自他的職業道德,還是說他的原則。
“……壞人,壞人……壞人,快滾開,滾出這裏。”不出所料,被孤兒怨靈寄生的玩具熊開口講話了,它的聲音就像是破爛的風箱一般讓人難受,而語氣更是明顯的抗拒和憤怒。
“你還想等呈若髯回來嗎?”澤墨開口道,說着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名字:“你還記得他嗎?呈,若,髯。”
這個名字是掠老闆提供給他的,也是那天帶着那個孤兒到這裏來的富家少爺的名字。
“……”玩具熊聽到名字後便沒有再說話,轉而沉默了下去。
“放心,我不會把你在這裏的所作所爲告訴他的。”澤墨将能源槍收了起來,示好到:“你瞧,我和你一樣,都是沒有電子腦的普通人,我們是一類人,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不是嗎?”
他明顯是在試着和玩具熊談判,和一個殺人的怨靈談判。
玩具熊聽到了澤墨的話,隻是顫抖了一下,随後繼續沉默。
澤墨看到了對方的這幅反應,滿意的點點頭,很明顯對方已經被他說動了一些,不過還不夠: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伸出你的手,小老弟,那隻手都行。”
玩具熊真的如他所說,顫抖着将一隻還算完好的棉絨布手伸了出來,奮力伸手的樣子有些可愛,很難把他和之前殺人如麻的惡靈聯系到一起。
澤墨微笑着,也伸出自己的手和對方的布絨手碰了碰拳,接着說道:“這樣的話你就可以相信我了,不是嗎?”
雖然對方是個怨靈,但歸根結底,怨靈也是‘靈魂’,而對方隻是一個年幼的孤兒的靈魂而已,本質上來說,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而澤墨……剛好也知道怎麽說服小孩子。
“那麽,作爲我不告訴呈若髯你所作所爲的條件……你得告訴我你爲什麽殺害了這些員工,你是怎麽想的,說出來的話我也許可以替你分擔一下。”澤墨緩緩的說道,雙眼直視玩具熊的那對紐扣眼睛,神态認真。
雖然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他現在也許是如同小姑娘一樣和玩具熊玩過家家……
“他們都是,壞人……都是壞蛋……沒有人救我……我很痛……所以他們也要一樣……”玩具熊斷斷續續的說道。
澤墨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其他人,傷害了……可愛的朋友們……所以……我……不能讓他們……傷害……朋友……”
“我……害怕…………我在……等他……我……一直在等……我好想他……我要……留在這裏……等他……”
“……我出不去……陽光……刺眼……我……不敢出去……我好冷……好黑暗……”
“你…是壞人……你……傷害了……我的……朋友……但……我現在……相信你。”
玩具熊斷斷續續的說着,但慶幸的是,關鍵點都表達出來了,所以澤墨也能理解他的話。
僅僅是因爲等待和對其他人沒有拯救自己而産生了惡意嗎?那爲什麽還沒對離開的那個富家子弟産生恨意呢?難道是一直在相信他會回來嗎?
可是孤兒怨靈已經在這裏構築了兇巢,沒辦法作爲一個遊魂去找他的朋友……
澤墨暗暗慶幸自己沒提到富家子弟并沒有回來找他這一點,否則的話那可能會刺激到對方,導緻怨靈的怨念和惡念暴走,演變成一個可能更麻煩的局面。
“請問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澤墨試探性的問到。
“我……忘記了……”玩具熊回答。
“那好吧,這樣,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這裏有一個提議,前提是你要相信我對你的善意,對你的好意,可以嗎?”
“是……什麽?”
“我會帶你去和呈若髯見面,但代價是……和他見面之後你可能會從世界上消失,即使如此你還要去嗎?”澤墨問到。
事實上,澤墨已經推斷出了怨靈的唯一的願望,那就是和那個呈少爺見面,見面之後自然而然的會完成心願然後消散,澤墨之所以要這麽問,算是欲擒故縱的堅定怨靈的決心而已。
“嗯。”玩具熊這次隻是短短的應聲到,但聲音明顯和之前那破碎風箱般的恐怖聲音不同,這一次的回答,明顯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那個孤兒原本的聲音。
在應聲後,玩具熊就像失去生機一般,無力的垂下頭來,澤墨無言的上前将玩具熊拿起抱在手中,起身離開。
————————————
呈若髯最近幾天都很悶悶不樂,就在一個星期前,他和他在平民窟遇到的最好的朋友走散了,在一家披薩店,當他想要回去哪家披薩店找他的朋友的時候,卻發現披薩店正在整改,拒不接客,所以好幾次準備好的行程都被管家取消了。
叮咚——
“少爺,屋外有一個男人想見你,不過被我們打發走了,那個男人在臨走之前交給了我一個盒子,說裏面是貴重物品,在交給少爺之前不能打開……雖然這個盒子在通過莊園的安檢的時候都顯示安全無異常,但爲了您的安全,我想我能否先私自将他打開檢查一番。”呈若髯的電子腦内傳來了管家的訊息。
“不,先等等,掃描儀顯示裏面的東西了嗎?”呈若髯在電子腦的通訊網絡内回答到。
“是一個……玩具熊,少爺。”
“……拿給我吧。”呈若髯沉默了兩秒,說道。
“可是少爺,爲了您的安全着想……”
“拿給我,這條命令我想你應該聽過一次了吧。”呈若髯少有的,嚴厲的說道,雖然他的年齡不大,可是作爲家族繼承人,他從小就被培養出了領導者的氣質和氣勢。
兩分鍾後,一個普普通通的塑膠盒被送到了呈若髯的手上。
他毫不猶豫的拆開了包裝,拿出了那個玩具熊。
“我好想你。”
還未等呈若髯說話,玩具熊居然率先開口說道:“能再見到你一面……真的是太幸福了。”
呈若髯并沒有被玩具熊突如其來的開口吓到,這個年代智能的兒童玩具不少,會說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個玩具熊所說的話,卻讓呈若髯有種莫名的,沒有來由的心酸。
因爲它的聲音……太熟悉了。
“難道你是……材涅?”呈若髯說出了一個他絕對不會忘記的名字。
玩具熊點點頭,紐扣裝的眼睛上奇異的湧出了不少的生理鹽水。
“謝謝你……還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