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淩月神情有異,雲笙不禁多留意了幾分。
“月兒,你這是怎麽了?”
葉淩月将信收了起來,笑了笑。
“沒什麽,娘親、爹爹,你們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說罷,葉淩月就匆匆離開了。
“夜狐狸,我有些擔心。”
雲笙皺了皺眉,知女莫若母,她覺得月兒有些不對頭。
直覺告訴雲笙,那封信隻怕是和那人有關……
“她已經長大了,既然月兒已經決定去見他,必定有其打算。”
夜北溟方才也掃了一眼那封信。
信上隻有“葉淩月親啓”五個字,那字迹遒勁有力,分明是個男子的信。
葉淩月在諸神山認識的人不多,若是薄情、曾四軒等人,他們必定會直接來找雲笙,這般隐晦,呵~奚九夜,看來你也沒有表現的那般淡定。
雲笙夫婦擔心着葉淩月,另一方面,葉淩月暫别了爹娘後,拾階而下。
山腰間,有一處慈光亭,身處飛崖怪松之間。
葉淩月的那封信上,隻不過寥寥一句話。
“欲知中毒事件真相,到慈光亭一叙。“
信上并沒有留下落款,可即便是過去了五百多年,葉淩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字迹。
奚九夜,想不到,你還有膽主動聯系我。
葉淩月看到信的一刻,有種撕碎信的沖動,可是中毒幾個字,卻讓葉淩月忍下了心底的那股沖動。
這封信,愈發證明了葉淩月早前的猜測。
長生神帝的死,的确和奚九夜有關,他竟還敢以此爲威脅。
盡管已經知道了長生神帝中的毒乃是異魔精血之毒,可長生神帝的屍骨卻早已收殓。
屍骨暫時由奚九夜看守,所以即便是葉淩月,一時之間也沒法子靠近。
葉淩月到了慈光亭時,已經是月正當空。
黑魆魆的夜色下,一片朦胧的月光。
卻見嶙峋的怪石奇松之間。有一道影子,坐在了亭中。
亭中有一張青玉石案桌,桌上,兩個月光酒杯,一把玉壺。
男人轉過了身來,冷眉俊目,深邃的五官,一襲灰袍,卻比夜色還要濃郁幾分,正是奚九夜。
“回來了?”
奚九夜正把玩着那酒杯,眸光比月色還要朦胧。
葉淩月冷笑了兩聲。
“不錯,我回來了。”
奚九夜手中的酒杯一揚,酒杯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朝着葉淩月飛去。
葉淩月身形未動,眉宇一擰,隻聽得“嘭”的一聲。
神念作用之下,那酒杯在半空中就炸開了,香醇的酒水,化爲了無數的水滴,在了月光下,竟是折射成了一道旖旎的彩虹。
兩人一坐一站,隐隐有暗潮湧動,生生是破壞了那種旖旎之感。
“怎麽,故人相見,連喝一杯酒的面子不肯給。”
奚九夜苦笑道。
礙于風谷神帝和蘭楚楚的面,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葉淩月。
蘭楚楚的情緒剛穩定了些後,他就借故離開,迫不及待地聯絡上了葉淩月。
他也知,用中毒的事來誘騙葉淩月出來,很可能暴露自己勾結異魔的事,可他甘願冒這個風險。
因爲他知道,唯有關系到雲笙,葉淩月才會來見他。
曾幾何時,他連見她一面都變得如此的困難。
“怕你毒死我。這種陰損的伎倆,你也不是第一次做。”
葉淩冷笑道。
一個連神帝都敢毒殺的男人,毒殺她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她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夜淩月了。
“夜淩,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種人?”
奚九夜有些惱火,拍案而起。
不管她是不是夜淩月,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她,可他又何曾下過手。
一掌落下,案桌上,那一柄玉壺應聲而裂。
他腳下一快,身形一聲,已經到了葉淩月的身前。
“夜淩早已在被你千刀萬剮時,就已經死了。”
葉淩月往後驟退了幾步。
她的嘴角扯開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這個男人,居然還敢喊她夜淩。
那個曾經愛他如生命的夜淩,早已魂飛魄散了,自從她葬身隕神崖時,就已經死了。
“你沒死,你還活着。你是夜淩,你是我的夜淩。”
月色朦胧,佳人一襲戰铠,發絲微微有些淩亂,絕美的五官,一雙靈動的眸,她的美,惹得他渾身都躁動了起來。
奚九夜近乎貪婪地凝視着葉淩月。
這一世,盡管容貌如出一轍。
可葉淩月對他的吸引力更甚,隻因葉淩月的身上,有種夜淩月沒有的生機。
那種生機,就如緻命的毒,讓奚九夜舍不得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他要她,迫切的要。
“奚九夜,你我之間,早已沒有什麽情誼,有的也隻有仇恨。我隻問你一句,長生神帝身上的毒,是不是與你有關?”
葉淩月見奚九夜雙目通紅,覺得有些不對頭。
“仇恨?那你的情誼給了誰,蚩印那小子?葉淩月,你不用掩飾了,你前世爲了我,連父母雙親都能不認,不過是重了一次,又怎麽可能徹底對我忘情。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奚九夜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撫她的臉頰。
可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留意到了葉淩月的神情,那是一種,厭惡到了極緻的表情。
“奚九夜,我不愛你了。這一世,我愛的隻有一人。是他,讓我懂得了什麽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愛,沒有傷害,有的隻是羁絆。”
想到了帝莘,葉淩月的眼眸瞬間柔和。
即便是相隔了千山萬水,可在葉淩月的心中,帝莘一直在。
他溫柔的目光,安全的懷抱,他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寸時光,她全都記着。
是帝莘讓葉淩月意識到,重活一世,并不是爲了複仇,而是爲了與他相遇。
奚九夜不懂愛,前一世的夜淩月又何嘗懂得愛。
從葉淩月的嘴裏,親口聽到這麽決絕的回答,奚九夜的心,還是鈍鈍的疼了起來。
那種疼,最初不顯,可到了最後,卻是泛濫成災,錐心刺骨。
她不愛他了。
她怎能說不愛就不愛,她怎能讓他痛苦了數百年後,一個人說不愛了。
在他意識到,他深愛着她時,不愛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