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之前的老位置,隻是臉上挂着的焦慮要明顯更加濃郁了幾分。
他被噩夢驚醒,他夢到一大幫人手持利刃當街追砍,而他疲于奔命。就在他跑不動時,黃剛毅然決然地停下了腳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替他做最後的争取時間。
他跑着跑着摔倒在地,人也轉醒過來。緊接着從床上坐起,扭頭看見枕頭已經完全被汗漬浸濕,就在此時醫院的電話響起。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搶救室門口的燈再次熄滅,主刀醫生随着人群一同走了出來。
李富貴焦急的親自湊上前去問道:“劉醫生,剛子他怎麽樣?”
眼神中的那種急切感做不得僞,能夠保證确實是真情流露。
劉醫生與之對視,緩緩地歎了口氣:“唉,我們已經盡力了,可下半身癱瘓還是避免不了。”
李富貴一着急,一把揪住劉醫生的胳膊:“你是醫院裏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現在醫療器材又這麽先進,剛子怎麽會下半身癱瘓?!”
“我能夠理解李先生你的心情。”劉醫生說到這兒,話鋒一轉:“但黃剛先生他被我們發現的時候,整個下半身被人捅的滿是窟窿眼,腿上兩條大筋都已經被人挑斷多時,連接都接不上去了,我們能怎麽辦?”
李富貴聞言失魂落魄地靠在牆壁上怔怔出神,他從未想到過與自己從無到有,戎馬半生的好兄弟黃剛,會以這樣的方式将這條江湖路給拉上帷幕。
像這種來公立醫院公然補刀的勁爆新聞,以他城北李家的勢力就是想壓也壓不住。
正如前一夜曾銳所料,還沒等黃剛被推出搶救室,城北電視台的記者就已經扛着長槍短炮圍在了搶救室門口。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行兇者是誰,但在第一時間他們就将這一起事件定性爲了黑幫仇殺,這中間騰泰集團究竟使了多大的勁就不得而知了。
同時一個隐蔽的攝影機也将李富貴靠牆歎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特寫拍了下來。并且刊登在了當日城北晚報的頭版頭條,标題就是:黑幫老大半生戎馬,兄弟殘疾不堪其重。
原本就在城北名聲不好的李富貴,被打上了涉.黑标簽之後,更是地位岌岌可危。
一時間李家人心惶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李富貴卻絲毫不亂,一直在病房外坐到中午,見黃剛徹底脫離危險期之後,才趕赴陳記海鮮。
不同于李富貴,三金早早地已經到了陳記海鮮,并預訂了最好的包廂等待李富貴的到來。
這裏不得不着重點一下三金此人特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李家開口說了請我三金吃飯,那我三金絕對會趕在你前頭,把一切都準備妥當,給足你面子。
也正是因爲這樣一件件小事的累積,人靠人捧,才讓起竄的三金名頭越來越響,路越走越寬。
擡頭走進包廂的李富貴,主動朝着三金點了點頭并告罪道:“家裏有事兒,耽誤了不好意思。”
三金笑了笑,姿态擺的略低:“沒事兒,李老闆貴人事忙,能夠理解。”
整個城北都知道了,今早上發生的血案,三金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兒上責怪李富貴瞧不起自己,故意怠慢。
進了包廂,跟班将李富貴的大衣剛挂在門邊衣架上,就聽到李富貴吩咐道:“去拿兩瓶好酒來,讓我也認識認識我們城北最紅的大哥!”
李富貴雖然心情極差,但是調整狀态的速度很快,剛一坐上桌,會恢複到了以往的商人形象。
接着兩人仿佛很有默契的加速走完了商務宴請的那一套,說到本次見面的主要目的上來。
“都說三金你年輕有爲,馬力十足。在路上跑的,還得遇着事兒才能分個輸赢,見個高下,哥哥我還真有點事兒求到你頭上來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幫我。”
左繞右繞,李富貴總算是把想說的話開了口。
三金心裏一樂,見終于說到正題上來了,也不端着架子而是十分坦白地說道:“敢跟李枭頭馬扳手腕的人,那絕對是不摻水的亡命徒。李哥,你說我現在要跟你比,肯定日子不算好,但是錢也勉強夠花,何必去招惹這種煞星呢?”
“咱吃路上飯的,生存的土壤十分有限,一山不容二虎,一片也肯定住不下兩位大哥。今天我不找你,隻要你三金繼續做大,早晚也會和伍葉那一灘人碰上。爲什麽不聽聽,我能你帶來些什麽呢?”
李富貴沉吟一下後,反問了一句。
三金低頭低頭點煙略作思考,很快眨了眨眼露出笑容:“既然這樣,恭敬不如從命,看看李老闆如何打動我的心。”
李富貴同樣回以笑容,用手指了指三金誇贊道:“聰明!”
随後扭頭沖着身後随從喊道:“将文件拿過來。”
随從立馬從早已準備好的公文包中拿出用厚信封包裹着的文件,雙手呈上。
李富貴體态随意地,緩緩将文件掏出推向了三金,語氣平淡地說道:“這是我們在西街三個相連的商鋪,總共加起來得有兩百多平,無論你幹點啥都足夠了。就是光收租,一年也得大十幾萬。”
“另外,我隻要求你把昨天晚上在紅月路面的那五個人給辦了,其他蒙面刀手不用你管。辦五個人,我出差不多兩百萬,這錢無論放哪都該夠了吧?”
李富貴說完之後,眯眼雙眸鎖定在了三金身上。如果說李富貴給人的感覺,一直是一名正經曆着中年危機如履薄冰的中産階級四十歲男人。那此刻他雙眼中流露出的殺機,卻是像極了隐藏在荒漠深處的響尾蛇。
三金下意識的渾身一顫,感受到李富貴身上淩冽殺意後,他才反應過來但凡能夠在末世中走到現在段位的,絕對不會有單純靠着笑臉相迎走向成功的。
至于李富貴提出的條件,可以說是極爲優厚了。
如果說沒有這價值接近兩百萬的三個商鋪,那但凡曾銳稍微收斂些,隻要不騎到他三金頭上拉屎撒尿,三金都絕不會爲了所謂的名頭與曾銳開戰。
因爲他還沒夠着那個段位,還不至于爲了名去拼命。能讓他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的,必然是爲了更大的利益。
三個商鋪,足以讓他三金心動了, 即便對夥是九個人打九台車,敢于拿紮槍與張封一換一的亡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