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枭的輕視,以及他手下馬仔兇狠的目光,蔣星臉色平淡,他沖着李枭朗聲說道:“你要我來,我現在來了。”
說到這兒,李枭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籍,嘴角微微抽動,擠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馬仔出去。
見兩名馬仔走出病房,并将門帶關上,蔣星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說吧,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我想要怎麽樣,你應該很清楚了。”
李枭的雙眼異常深邃,蔣星與其對視,甚至有點兒感覺深不見底。
“我給你道歉,你受得起嗎?”
蔣星雙眼灼灼的望着對方,言語之中還帶着一股治保特有的威嚴肅殺之氣。
這也是他對待犯人的法寶之一,就跟那小說主角一霸氣外漏魑魅魍魉就衆生臣服了似的。
隻可惜,他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也錯估了對手的強大。
他的對手叫李枭,是城西的大旗。
李枭将背挺直,微微颔首,反問道:“呵!你憑什麽不給我道歉?”
李枭在說出這句話後,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陡然發生變化,瞬間完成了由中年學者到下山猛虎的轉變,話語之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要比蔣星更加強烈的不容置疑。
“我身後站着是整個治保系統,你讓我給你道歉,你受不受得起!”
蔣星的氣勢同樣不弱。
“你隻是你,不用扯虎皮做大衣。治保?治保的職責不應該是爲了人民安居樂業,維護社會穩定嗎?而你,到了城西之後做了什麽?因爲你的到來,城西發案率劇增,整個治保系統幾乎陷入癱瘓,昨晚,各個治保所崗哨的幹事們一夜無眠,這就是你爲治保爲城西作出的貢獻?你要真有本事,今天會到醫院來嗎?”
“你……”
李枭輕描淡寫的兩句話,把蔣星臉上氣的是一陣青一陣白,在總局能言善辯的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氣場竟然被對面的這名泥腿子全面碾壓,不由得連耳根子都羞的通紅。
“我很好奇,是誰給你的勇氣,在城中的會議上說除惡務盡,要還城西的百姓一片光明。我更好奇,你是憑借什麽,到了城西第一件事兒就是要傳喚我。當然,我最好奇的還是,你哪來的勇氣,要來掃我的場子。”
李枭走下床,面向蔣星,一連用了三個好奇,将對方噎的啞口無言。
“你了解城西嗎,你就要還百姓一片光明?昨晚的事兒,你是不是覺得都是我做的?”
蔣星抻着脖子怒視李枭道:“難道不是你幹的嗎?”
“當然不是。”李枭搖了搖頭說道:“昨晚,我不過是要求關停了城西所有的娛樂場所,配合你們治保的檢查。同時,放開了對城西這群路上跑的原有的約束,告訴他們,從此刻開始,你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罷了。”
蔣星眼睛珠子瞪得老大,明顯有些不相信,李枭接着說道:“你不是覺得城西的治安環境,一直是由你們治保來維護的嗎?事實呢?你們連一個晚上都頂不住,就要來向我求饒。”
蔣星根據自己的推理反駁道:“放屁!誰不知道這背後都是你動的手腳,要是沒有你的授意,會發生這些事情?”
“你真的了解城西嗎?”
原本背對着蔣星看着窗外的李枭,忽然轉過頭來,雙眼平視前者。身材稱得上有些單瘦的李枭,在身高上其實比蔣星還略微矮上半頭,可此刻偏偏讓蔣星有了些許被人居高臨下審視的局促。
“你知道城西貧民窟裏有多少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嗎?你知道整個城西有多少爲了一包白面,就能夠付出生命铤而走險的瘾君子嗎?你知道城西一個晚上在黑暗中的交易多達多少起嗎?你什麽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城西有近三成的百姓,離了偏行都活不了,卻要來自以爲是的解救他們?能解救他們的,絕不是像你蔣星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完事了的官僚政客,而需要的是全社會的努力!”
李枭所說的話,可謂是振聾發聩,偏偏蔣星卻無言以對。
李枭說的這些情況,蔣星真就一點都不了解嗎?其實是否定的。
能主動站出來,想要接下城西這個任務艱巨大活的蔣星,并不是頭腦發熱。
他要真是個這麽不靠譜的人,也不可能在總局被孔局長看重,更不會被稱爲學院派的代表人物。
相反,他來之前來之後,其實都做了充足的功課。
隻不過因爲他消息來源渠道的原因,導緻現實生活明顯要比他了解到的更加殘酷和現實!
但出身高等院校,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蔣星,面對眼前複雜的情況,并不能接受,也不願意安于現狀,所以才會莽撞行事,撞的現在頭上滿是大包。
治保,以維護人民利益爲己任。
作爲七城官方最爲重要的暴力機構之一,卻要主動向一個泥腿子低頭,讓蔣星無法接受,他妄圖以一己之力強勢到底,可最後的結果卻是被啪啪打臉到擡頭不起。
見蔣星牙關緊咬久久無言,李枭再說道:“你不是在城中口若懸河,說的激-情澎湃嗎,怎麽到了我這兒,成了啞巴了?你不是要将我繩之以法嗎?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抓呀!”
說完,李枭作勢雙手合攏,往前一伸,極盡挑釁之意。
蔣星臉色鐵青的說道:“治保是爲了讓老百姓們過上安定的生活,你隻要犯事落到我手上,我一定抓你。”
“你們治保在城西,就是一個笑話!你知道我一年要給你們捐的款有多少嗎?這間病房都裝不下!你們城西治保,一個基層幹事季獎加上年底分紅那七八萬,起碼有一半是我李枭給的!抓我,你問問你們城西治保自己人同意不同意!”
李枭擲地有聲的說道,言語猖狂。
蔣星怒斥道:“我們治保,作爲七城的利劍,還需要靠你們一幫社會的蛆蟲來養活,真是可笑至極!”
“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待會回去随便找兩個人問問就一清二楚了。現在,對我道歉,然後滾出去。”
李枭的表情很平靜,但卻字字誅心。
三分鍾後,蔣星走出了李枭的房間,表情就跟那如同被好幾十個彪形大漢輪番蹂-躏了一般,屈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站在頂樓病房的李枭負手而立,親眼看着來時昂首挺胸的蔣星此刻正跌跌撞撞,宛若被抽幹了靈魂一般走向停車場。
帶着一臉不屑之色,冷冷說道:“你們治保總局如果就隻有這點能耐,壓根都不需要再往城西派人來了,一群臭魚爛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