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從爵樂慢搖吧出來的大坪子,帶着一幫小兄弟回到了鄭眉給他租住的一處三居室内。
買了些熟食啤酒啥的,擺了一大桌子,整的跟慶功宴似的。
“坪哥,我發現你不是跟我們吹牛逼,你是真練過啊!你這一巴掌出去,那小崽子倒飛了兩三米遠,這份功力得練多少年才能練出來啊!”
小運站在桌邊學着大坪子之前推眼鏡小青年的那一下,跟着衆人興奮的比劃道。
“艹,我老早就跟你們說了,别看我整一大秃瓢,我修煉的那妥妥滴道家功夫,太j門你知道不?正兒八經的馬大師閃電五連鞭,你以爲跟你弄着玩呢?”
兩杯馬尿下了肚,大坪子也有些整不明白自己是個啥段位了,抻着個脖子就開始朗朗上口地吹起了牛逼。
“叮鈴叮鈴…!”
就在此時,大坪子放在酒瓶邊上的手機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望着來電顯示上鄭眉的号碼,大坪子随口問道:“咋了大哥?”
“你擱哪呢?”
那頭鄭眉的聲音陰冷中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怒氣。
“在你給我租的房子裏喝酒扯屁呢,咋地啦?”大坪子不假思索地回道。
鄭眉陰着臉問道:“還有哪些人在?”
“就我手下這些小兄弟啊,咋地了大哥?”
大坪子就是再如何缺心眼,也聽出大哥語氣不對勁了。
鄭眉追問了一句:“就是和你一塊兒在爵樂打架的是不?”
大坪子滿嘴酒氣,吐字都有些不清晰地說道:“對啊!大哥你這都知道了?我還剛準備跟你說,我今天在爵樂讓人砸了一啤酒瓶子,也沒啥事最多算個防衛過當,打算讓你幫我主持公道來着的……”
“你别跟老子放屁了!就現在趕快走!你惹出大事了你知道不?”
“啥大事啊?我大哥鄭眉,城北沒大事兒!”
前一秒還挺緊張,這一秒又恢複到缺心眼的大坪子,還有心思和大哥鄭眉開玩笑呢。
“你大哥就是鄭智化唱一曲《星星點燈》也踏馬保不住你了!防衛過當,人家現在城北治保分局,已經将案件材料遞交上去了,打算打你一個暴-亂,起判就是十年你知道不!”
“起判十年……”
大坪子在嘴裏小聲的重複了一遍鄭眉剛剛的話,霎時酒就醒了七七八八了…
“不是,我就推了那小崽子一家夥,他還拿啤酒瓶幹了我呢,咋就暴-亂罪啊?”大坪子委屈不已的問道。
“你要還不趕快跑,這話留着問法官吧,這事兒我保不住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嘟嘟…嘟嘟…!”
鄭眉說完就挂斷了電話,而大坪子舉着電話老半天沒動。
很明白固定流程的小運在一旁問道:“咋地了坪哥,眉哥咋說啊?是不是咱得找地兒躲一躲啊?”
大坪子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們快跑。”
“大哥你說啥?”小運把脖子伸的老長,沖大哥問道。
大坪子面無表情但加大了幾個分貝重複了一遍道:“我說你們快跑。”
“跑,跑哪兒去啊,我們爲啥要跑啊?”
大坪子的小兄弟們都是一頭霧水,像今晚這樣的酒吧鬥毆,不說誇張了,一個月兩三次肯定是有的。
背靠着大坪子的他們,最多也就是拘留個十天半個月賠錢了事,要說正兒八經讓他們跑路,他們還真沒這個概念。
“你們還不快跑,都得死啊!”
要說大坪子這人手段埋汰,做事兒缺心眼,給大哥也沒少找麻煩,但對底下的小兄弟确實稱得上是夠意思。
都到了眼下這種火燒眉毛的情況,他自己不跑,還想着先勸小弟們跑路,光這份情誼,就夠路上跑的九成以上人學習了。
“嘭!”
門口的防盜門,被瞬間砸開!
反應最快的小運,彎腰就往沙發底下鑽,并語速極快地喊道:“艹!對夥來了,快抄家夥!”
沙發底下有兩把自制的五連,小運第一反應就是火器在手,天下不愁。
“咣!”
結果小運還沒來得及将沙發底下的五連抓在手裏,就被一隻42碼的大皮靴狠狠地踹飛了一米多遠。
“還踏馬抄家夥?之前說給你們打上暴-亂我還覺得有些瞎jb整,這一看你們妥妥的邪教徒啊!”
把小運踹飛的是城北所有混子的老熟人,也是他們最不願意碰上的官方人員——大案隊隊長常青。
一起小小的酒吧内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竟然引發到大案隊隊長防暴隊隊長齊齊出動,稍微心思活絡一點的,都能琢磨出這裏頭的道道來了。
“常大隊,方便告訴我,我到底得罪的是哪路神仙嗎?花錢能不能解決問題。”
被四名治保隊員撅着屁股雙手反扣在沙發上的大坪子,心有不甘的問了一句。
很通情理的常大隊附在大坪子耳邊,輕聲說道:“你打的是咱局裏宣傳處處長的親兒子,人家今天跟未婚妻領完證,帶倆好朋友到爵樂慶祝一下讓你打了,你說這事兒能善了嗎?”
“……”
知道自己這一把一栽到底的大坪子不再吭聲,任由大案隊隊員将他押上了依維柯。
嘴上說着不管大坪子的鄭眉,這會兒還在打着電話,希望能跟那宣傳處的劉處長搭上關系。
鄭眉的朋友唠嗑也挺實在:“鄭總,我跟你透句實底,你手下那個大坪子該棄就得棄了。你說你們騰泰幹的買賣本來就不幹不淨的,劉處長雖然在宣傳處,但今年才四十八歲,他要再往上面走一步,意味着什麽,你想過嗎?”
“……”鄭眉不答。
他朋友順着話茬接着說道:“人家唯一一兒子這婚紗照還沒拍呢,額頭上起碼就得縫五六針,還是在自己父親的轄區裏被人幹的,換你,你受得了嗎?這事兒要有人不知死的上去說和,不是擺明了和劉處長過不去嗎?”
“嗯。”
鄭眉即便不願意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認這麽個事實。
“聽兄弟一句勸,這種事兒能踏馬壯士斷腕明哲保身就不錯了,還往上湊,明顯是嫌自己命長了……”
寒暄兩句挂斷電話後,鄭眉靠在椅子上,煩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