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細劉的年紀也不大,不像悍匪林一樣和葉記的這群小崽子有代溝,自從入夥後這段時間大家相互交流的也不少。
而因爲曹進祥子的緣故,小虎對這名“兵王”細劉的好感也不少,所以兩人關系相對融洽,頓時瞥了一眼細劉回道:“裝逼如風,常伴吾身!我這挺長一段時間,沒機會扯這種犢子了,想玩個畫面咋了?”
“……”
明白小虎話裏是什麽意思的細劉,也沒了交談的興緻。
車輛順着公路朝城北郊的工地駛去,在今天葉記的所有力量都會彙聚于此處。
……
“嘭!”
在三居室内的鍾文,在接到衛林的消息後,把專門用來和他單線聯系的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鍾文坐在客廳沙發上,使勁地搓着自己的臉蛋子,雙眼赤紅望着前方,就像是一匹遭到狼群驅逐的暮年狼王。
“咋了大哥?”雞冠頭靈仔,聽到客廳裏的響動,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你叫一下蠍子,我找他說點事兒。”鍾文回道。
“好嘞!”
靈仔應了一聲,便朝着蠍子的房間走了過去。
如果說六個據點被掃,讓鍾文有些心神不甯,那随着賭檔被砸,他就徹底抓狂了。
賭檔所能夠帶給他的巨額收入不用多說,同時賭檔也算是他和蔡易龍溝通的橋梁。
雖說鍾文每次将屬于蔡易龍的那一份分紅送過去,都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可在鍾文的心中,一直還是把賭檔當成雙方共同産業,那份高達數百萬的分紅鍾文也始終替蔡易龍留着。
在宛若驚恐之鳥的鍾文看來,賭檔的出事兒,也意味着他和蔡易龍之間僅剩的那點香火情燃盡了。
混迹多年的鍾文,雖然早些年不入流,但對于這些穿官衣的從政者心狠手辣的程度還是有所耳聞的。
相比于路上跑的大哥,他們明顯更加的冷酷無情。在你還具備利用價值的時候,大家可以是其樂融融的合作夥伴。但是在你失去利用價值後,你就成了一張被用過的擦腚紙,得趕緊扔掉,放在眼前都覺得惡心。
這些傳聞鍾文沒少聽,但他從沒見過。當然,這裏頭也跟他前些年混的檔次較低,接觸的全都是地痞流氓有很大的關系。
而自從他也算蹿起來以後,他每每想到這些傳聞都覺得自己挺幸運。就靠着那一縷和蔡易龍若有若無的關系,能夠跻身中上遊社會。
蔡易龍也并非傳聞中一樣,用過自己一回後就巴不得立馬撇清關系,相反這幾年還不計回報的始終幫襯着自己。
也正是因爲如此,鍾文才迫切的希望能夠将上層的關系搭的更加牢靠些。要不是看重了郭華背後的保護傘,他又怎麽會選擇和王大狗合作呢?
隻有見識過其官衣帶的能量有多可怕,才會愈發的想去擁有。
可到今天準确的說是到剛才,鍾文猛然驚醒,發現夢碎了。
衛林是跟在鍾文身邊多年的老兄弟,兩人從無到有也算是曆經雨雪風霜。更何況現在公司内部,衛林過的日子僅次于他自己,他不相信會是衛林背叛自己。
除了衛林以外,清楚内情的就隻有衛林手下的幾個小兄弟和蔡易龍。這群小兄弟雖然戰鬥力可能不咋地,但忠誠度鍾文還是很有把握的。至少,比對蔡易龍更有把握。
在他想來,賭檔的遭遇,正是因爲自己忤逆了蔡易龍的意思,昨晚沒有去城北郊的工地造成的。這一切不過是傳聞中的故事橋段,發生在他自己的身上罷了。
人最怕在遇到事心神不甯的時候瞎琢磨,都說人吓人,吓死人,也不外乎如此。在心中反複推敲之後,鍾文愈發笃定自己是被蔡易龍賣了。
要說對蔡易龍的恨意,他其實沒多少。有的,隻是尋常中年在面對生活重壓下,都會萦繞在心頭的無力感罷了。
“耷拉耷拉!”
穿着一雙大拖鞋的蠍子,坐在了鍾文面前的小馬紮上,開口道:“老闆,您找我?”
“嗯!”鍾文點點頭,稍作思索後問道:“蠍子,像你一樣的人,我出的起價現在就想用,你還能找着嗎?”
是的,被逼的無路可退的鍾文已經徹底走向了極端。在他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妥協,都不可避免的被苦苦相逼後,終于激發出了他心底最後的那一抹血性,想要奮力反抗了。
蠍子有些爲難啊的撓了撓頭道:“老闆,我話可能說的不太好聽昂!人命都隻有一條,你想找有能力又忠心還不要命的純亡命徒,這也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當真給個十萬八萬,你就能指望人替你拼命嗎……”
鍾文聞言一愣,低頭點了根煙,再次陷入沉思。
他明白自己有些太過想當然了,也同時明白蠍子的話确實是爲自己好,之所以低頭沉思,是因爲他實在是看不到這一局的破解之法了。
“老闆,其實我覺得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見鍾文一臉糾結之色,蠍子自顧自的點了根煙,小聲說道。
“怎麽呢?”鍾文反頭問道。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真奔着命幹,人再多有什麽用?”蠍子拿着點燃的香煙,在煙灰缸的邊緣來回緩慢的轉動。
“蠍子,今晚的事兒你真有把握嗎?”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主見的鍾文,瞅着蠍子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蠍子聳了聳肩道:“有沒有把握我不敢說,但我能給你做出保證,隻要我蠍子還站着,老闆你肯定倒不了。更何況,你現在找些濫竽充數廢物,除了浪費錢還有什麽用呢?”
聽明白蠍子話裏什麽意思的鍾文,連忙拿起手機說道:“蠍子,我鍾文現在也靠不了别人了。大部分的錢都在公司賬上,一時半會兒我都動不了。我這卡裏還有五十萬全轉給你,你們仨拿着分一分!隻要我鍾文能挺過今天,定有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