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見監室前要把一切金屬物品全部剪掉,曾銳穿着的牛仔褲沒有紐扣那自然不住的往下掉,他隔兩步就得提一下褲子。
進門後,也沒和其他人打招呼,就把東西随手放在了門口那張床上,從衣服上扯了根線打算往褲子上綁。
可就在這時,坐在房間中間鋪上的一名高顴骨濃眉三角眼中年,也就是電視上常用來跑反派龍套的标準長相。
用街頭大媽的話來說就是:這孩子打小看長相,我就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
那三角眼中年,出口便成髒:“诶,小b崽子,誰讓你瞎jb放東西的?剛進來就想挨揍是不是?”
這時候,曾銳剛好把這個褲子的問題解決,于是便擡頭掃了一眼三角眼。
曾銳雖然沒進來蹲過,但在這個圈子對于裏頭的一些規矩還是有所耳聞的,他有些好奇的是,這拘留所裏的人就算和我自己一樣蹲滿也才十五天,難道這裏頭還有啥牢頭獄霸之類的不成?
見到曾銳那略顯迷惘的眼神,三角眼更有底氣了。用手一指最靠近便池的那張空床,瞪着眼珠子罵道:“給老子滾哪個鋪睡去,别踏馬一進來就找收拾!”
現在來說,蹲個最多十五天的拘留所稱王稱霸的已經很少見了,因爲大家本來犯得就是小事兒,也犯不上在這裏頭争強鬥狠回頭給關大号房去。
但如果是在路上跑的,拜堂口的規矩還是有的。畢竟你要跟了大哥,那在裏面欺負你的人就很少了,關了十五天大家都得出去,誰也不願意在裏頭還結點仇,出去解決啥的。
而即便是沒大哥懂點規矩的也會喊一句類似于:“西北前天一片雲,烏鴉落在鳳凰林,滿座皆是英雄客,哪是君來哪是臣。”的話語。
問明白之後,該發煙發煙,該散财散财,那基本上也能混一個舒坦,甭管你蹲幾天至少不用挨人收拾了。
别看這話現在看起來有點有點“二五子”,文绉绉的讓現代小青年有點反感。但是蹲過的朋友們都知道,這話一說确實好使。别的不說,至少表明了你這人确實懂規矩。
而曾銳一進來就自顧自的整牛仔褲,既是沒喊話,也沒散煙,啥表示也沒有。這明顯就不是在路上跑的了,那收拾起來,三角眼也就啥壓力沒有了。
被三角眼這麽一罵,曾銳就更迷惘了。看着那三角眼的表情,心說這難得一見的拘留所獄霸還真讓我碰着了。
“嘭咚!”
清瘦的三角眼體重估摸着不超過一百二十斤,見曾銳宛若癡傻老半天沒回答他的問題,生氣了。
直接從鋪上跳了下來,朝門口的曾銳走了過去。
三角眼旁邊兩名老實中年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想要上前勸阻說些什麽,卻又沒敢開口。
穿着橙色馬甲一進門就對曾銳進行辱罵的三角眼叫做鍾夜,是401的監室長。
相比于401另外睡的那兩名因爲嫖-娼被抓進來的中年文員,以及還有一名送碼報被抓的小混混,擅長小偷小摸的鍾夜算是大半個社會人。
他之所以被人看做路上跑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爲小偷小摸,而是因爲他有個“賊王”堂哥——鍾文。
都說賊王鍾文一手神偷術玩的那叫一個出神入化,雖然說現在已經穿西裝打領帶以上流社會人士自居了,但手藝還在。
而作爲鍾文的堂弟鍾夜,也把他哥這一身本事學了個七八分,甚是了得。
按理說,有個這麽牛逼的哥哥,他鍾夜也不至于因爲偷竊被抓。
但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一部分人,對自己的定位不準确,時常清醒時常昏迷,情緒一起伏就容易整不明白自己是誰了,鍾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多年前他是跟他哥團夥作案,後來随着他哥鍾文逐漸做出了名聲,有了自己的團隊後,就跟他提過,從事團隊管理的事兒。
但鍾夜這人很矛盾,說他腦子好使吧,他偏偏拒絕了堂哥執拗的要以“盜聖白玉湯”爲目标,誓要偷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你說他腦子不靈光吧,這還是他從業多年以來第一回被拘留,可見他的基本功多紮實,心态有多好。
這一回被抓的原因還挺有意思,因爲他在街上順手偷了一台手機,完了以後拿手機回去随手翻看手機裏的照片,結果看上人家媳婦了……
拿着人家的手機和人家的媳婦聊得火熱,成了他本次锒铛入獄的理由。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們不得不感歎“自古紅顔多禍水”這句話中蘊含的真意,也爲一代盜聖的隕落感到惋惜。
“我叫你老半天,你跟我裝聾作啞,不知道在拘留所裏裝二逼要挨收拾啊?”
鍾夜那三角眼一瞪,罵罵咧咧地就朝曾銳走了過來。
曾銳不由得被這個有點二五子的混子都給逗樂了,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這規矩是你定的啊?”
“我是監室長,這規矩不是我定還是你定啊?我發現你這孩子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非得我收拾收拾你,再教你什麽叫規矩啊?”
鍾夜邊罵邊伸出手就要揪住曾銳的衣領。
曾銳随手把鍾夜伸出的右手一把給扒拉開了,斜眼望去:“你還要再給我嗚嗚喳喳的,真挨收拾昂!”
哎喲我去,鍾夜被這麽一個頭回進來的小崽子氣的一個勁直哆嗦。
咬牙切齒的罵道:“我今天要不給你腦袋打個滿堂彩,都算我鍾夜白到世上來!”
要麽外面怎麽都說鍾夜這小子腦子有點不好使呢,身材清瘦身高不到一米七二的鍾夜,面對身高一米八開外的曾銳竟然主動揮舞起了自己的拳頭。
“嘩!”
鍾夜忽然出手,而曾銳順勢偏頭,這一拳貼着曾銳的耳邊擦了過去。
而曾銳左手曲肘向上一頂,鍾夜右手被推的往上一揚,腳下重心不穩就向後踉跄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