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一根紅塔山,蹲在了隔離帶外頭望着地上四道位置與角度各不相同的彈-痕,他陷入了沉思。
差不多四十分鍾以前,也就是在王大狗遇襲案發生不久後,騰華公司門口同樣發生了一件七城“罕見”的槍-擊-案。
我們将目光回到四十五分鍾前,騰華大廈。
是的,如果說騰泰作爲城北的龍頭企業,其公司大樓能夠穩坐城北第一的交椅。
那身爲它的子公司騰泰,實力同樣不容小窺,其公司大樓恢弘程度也能夠排在全城北前十的樣子。
騰華大廈位于城北商圈金沙與海河交界處,總層數39層,設計高度爲158米,是一座與國際接軌的超甲級寫字樓。
也以此來彰顯了騰華公司的企業财力。
坐在36層辦公的二黑,光是這個樓層就足矣說明了他二黑在公司内的地位。
再往上除了剩下郭華的休息室與大會議室了。
以二黑這個年紀而言,能夠身居如此高位,怎麽說都應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了。
可偏偏今天的他有點心神不甯,坐立不安。
很少抽煙的他點了一根細支和天下,雙手置于落地窗邊的欄杆上俯瞰着城北商圈的夜景。
煙沒抽完,當然也沒解愁的他皺起了眉頭,眼珠一轉,将煙頭摁滅在了許久未使用過的幹淨煙灰缸裏,走出門外。
“李輝,通知一下樓下的人,咱馬上走。”
二黑話語簡潔地跟他手下的保镖頭子交代了一句後,立馬在衣帽間裏換了一身衣服,甚至是帶上了一頂不太搭的鴨舌帽。
這作風習慣完全不符合一向極爲在乎自身形象的二黑,可他今天偏偏就是這麽做了。
一向與他幾乎形影不離的李輝目光都有些驚愕,在他看來他的老闆二黑是一個近乎極簡主義的人,能讓二黑發生任何變化,都足以證明眼前的事兒已經不小了!
不過他并沒有多問半句,而是繼續履行着自己作爲保镖頭目的職責,緊緊的跟在二黑的身邊爲他保駕護航。
這也是爲什麽在點點慢搖吧,被葉磊唬的一愣一愣李輝還能夠在二黑手下繼續幹着保镖頭子的原因。
雖然他混的不算大,魄力也稍顯欠缺,但單論保镖工作他還是足以勝任的。
更何況要是換上一個脾氣火爆爲人嚣張的老大哥來做二黑的保镖,二黑還真不一定會習慣。
雙方的合作也就一直到了今天。
乘坐了内部電梯到達騰華高層專用停車場的負四層,樓下另外兩名保镖已經發動了二黑的奧迪a6l,時刻準備着了。
這倒不是說二黑的身價隻能夠坐a6,以二黑的财富而言,他就是開個a8那也沒人能說啥了。
不過二黑曆來低調,他不願意出風頭,所以這台已經行駛多年的老a6也一直陪伴着他至今。
由李輝将後排車門拉開,二黑坐了進去,接着是李輝關門,a6緩緩發動。
二黑将腦袋靠在座椅上,輕輕地歎了口氣,但他原本的緊張情緒并沒有完全收斂。
他二黑之所以能夠身居高位,像人家說的什麽趨炎附勢阿谀奉承其實完全就是子虛烏有。
無論是郭華也好還是龍頭羅正泰也罷,其實他們始終秉持着老派生意人/江湖人最基本的作風。
那就是“你行你上。”
人能發揮出什麽價值,才能坐在什麽位置。這也是騰泰公司上上下下,經過兩代人的努力,沒有衰頹反而越做越大的主要原因。
二黑也是如此,他同樣是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才坐在今天的位置,對郭華對騰華他無愧于心。
拿人錢财與人消災一直是他的座右銘,在騰華公司的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也一直很愉快。
直到近段時間,不斷的變化讓他有些煩躁,尤其是到了王大狗從城北監獄放出來,似乎他的美好生活就已經結束了。
雖然說一山不容二虎,他二黑也不會傻到認爲自己可以與王大狗和諧相處,但他絕沒有想到王大狗竟然會排擠自己到如此程度。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王大狗愣是給他同樣身爲騰華高層的二黑整地上跪着了,偏偏身爲掌舵人的郭華還屁也沒放出來一個。
二黑不傻,要傻也達不到今日的成就,相反他還很精,精的同時眦睚必報!
已經讓他産生了危機感,那與其讓這個隐患繼續存在倒不如及早揮起屠刀将其鏟除。
于是他出手了,讓王大狗把鍋背了是第一步,再将王大狗的名頭光環全給弄沒了是第二步,最後讓他死于火拼或是由自己将他交給趙老,充當接手趙家商會的踏腳石都行!
前兩步很順利,但順利的同時不代表他二黑就心中大定。
他很清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這裏的王大狗肯定不會被直接給幹秃噜了,還需要輿論的導向以及幕後推手的多方努力。
這才剛剛開始,二黑就已經準備身居幕後了。
要是再不撤退,讓急忙往這邊趕的王大狗抓住了,那他很可能再丢一次人,被王大狗收拾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臉。
要麽怎麽說,這世界萬物相生相克呢,一向能言善辯且詭計多端的二黑隻要一碰上王大狗,就頗有幾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味道在裏頭。
既然如此,二黑撤了,撤的很及時很關鍵,預判也相當正确,如果途中不遭遇伏擊,這會兒王大狗确實也該到了。
司機駕駛着奧迪a6剛剛通過停車場栅欄門,即将駛入大馬路上時,站在停車場外一名穿着polo衫下身休閑褲手裏拿着報紙的中年人動了。
大墨鏡,黑口罩将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放兩年前這叫明星出街标配打扮。
可自從各種疫情肆虐并沒有得到完全扼制,這種打扮就已經見怪不怪了,至少在大街上并不會獲得太多關注。
當然,要是看到報紙後頭的五連就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将手裏的報紙随意扔在地上,左手端着的是一把鋸短的五連-發。
人原地不動,扣在扳機上的右手直接向下一扣。
“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