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張鵬就是這麽一個狀态,把自己該交代的交代完了以後,坐在審訊椅上如老僧入定一般,任憑年輕的大案隊幹事如何咆哮,閉目養神。
要是按照道理來說,又是涉及到響,又是涉及到人數巨大,這件事兒怎麽都該大案隊一把常青出面。
可這件事兒他的态度有些暧昧,既不主要負責,也不完全當甩手掌櫃。張鵬關了都快一個小時了,他除了說了一句好好審,不許刑.訊逼供以外就沒再過話了。
有人站出來把事情攬了,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要面子上過得去,幹治保的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毫不含糊。
更何況是這群路上的鬥毆,幹治保的巴不得他們全部一起火拼進火葬場才好呢!
在當天中午,差不多城北路上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張鵬小虎入獄的消息。
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裏頭,老趙老金葉磊曾銳坐在一張四方桌上,還沒上菜,大家手裏都夾着煙也沒人開口。
對于張鵬和小虎自首,就連曾銳都是不知情的。
但細想之下,也在情理之中。
不隻是在座的四人,其實張鵬也很清楚事情的經過,以及需要如何解決。
随着段位的提高,眼界的擴展,自然會明白事情的後果和需要承擔的責任。
類似于磚廠的事兒,不響還好,隻要一響,很容易就會上綱上線。
大型群體事件,處理的結果一不滿意,牽扯面就會很廣。
任何一任領導都不可能不關注民衆問題,萬一沒整明白,搞出聚衆遊行這樣的鬧劇,那可就轟動全城了。
隻不過原本扛事的人從老金變成了張鵬和小虎。
其實在昨晚老金就已經知道,除了自己以外至少還要一個與事情相關的人站出來,分擔部分責任。
可以說就是得從小虎和鈎子中選一個出來,但這個事情他沒開口。他害怕引起衆人多想,幹脆得自己進去之後,他們自然會知道的。
結果一早上就得到了張鵬和小虎自首的消息。
讓在座的稍有些猝不及防,但至少面前最大的難題解決了。
并且在當天下午,那些對老趙老金這個團隊改造項目橫加幹預的小幹部們全部都撤走了。
據說那個叫李權的見老魔被幹倒了,覺得打了他的臉,心口上憋着一口氣,還想和對夥們鬥上一鬥。
可随着主管改造項目的領導過了一句話,他之前做的種種惡心人的舉動就像是小孩子開的玩笑一般,随風煙消雲散。
雖然衆人還沒有整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過至少前景還算美好,事整明白了,坎也跨過去了,葉記的名頭更響了。
唯一不好也是讓曾銳完全提不起興緻來的,是鵬兒進去了。面臨着再如何運作,都不會少于一年的牢獄之災。
如果按照打架鬥毆來判,那這事兒壓根進不了城北監,最多也就是在二看裏溜達兩個月就能出來。
但根據衆人的分析,以及治保分局的态度上來看。
爲了平息民衆的怒氣,這件事兒隻能按故意傷人來判,雖然說末世後各項律法相對寬松,但要按故意傷人的話最少也得判三年。
運作的空間達到最大化,那最少也要一年以上才能出來。
這個案子可大可小,可如果按照打架鬥毆來判,那要抓起來的就不隻是張鵬小虎,包括上百人的對夥都得抓起來。
要是這樣鐵面無私去辦,那估摸着樂平鎮鎮長都會跑到分局來鬧事,畢竟這一百多人都是鎮上家族宗親呐!
一涉及到家族宗親這等敏感問題,有些時候處理問題就必須要講究方式方法了。
打上一個故意傷害,哪怕判的時間短些,一切至少也說得過去了。民衆的情緒也照顧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反彈,這就可以了!
隻可惜苦了張鵬那鐵骨铮铮的漢子!
究竟又是什麽,讓他決定扛起這一切?
我們将時間倒回昨晚返程的路上。
牧馬人副駕駛上,張鵬解開安全帶,将滿是血點子的夾克衫扔出窗外,套上了一件早已準備好的加絨帽衫。
做完這一切的張鵬開口說道:“待會你們把我扔光年門口吧?”
“不一塊兒坐會兒了?”曾銳雙手握着方向盤,随口問道。
“你們去吧,我晚上還約了小珊。”
曾銳低頭瞄了一眼中控屏上的時間,有些無奈的回道:“大哥,現在都快十一點半了,你還約了小珊?”
“七城不夜,這不是才剛剛開始嗎?”張鵬挺在理的回了一句。
“嗯...鵬哥要麽不開口,鵬哥一開口都是道理。約了幹仗,再約仗,鵬哥你這場趕的真他麽生性...”
曾銳搖着腦袋調侃道。
二十分鍾左右,牧馬人停在光年門口。
坐在副駕駛上的張鵬也不下車,開口說道:“你還差我點東西。”
曾銳斜眼回道:“咋的,你這幹仗我還得幫你把家夥把式都準備齊?我一和尚,身上也沒套呐!”
“奔馳車鑰匙呢?”
曾銳在兜裏一頓亂摸,才從屁股兜裏把奔馳鑰匙給摸了出來,遞了過去。
“你要鑰匙就要鑰匙呗!還非得打個啞謎!”
張鵬拿着鑰匙下了車,對着奔馳車走去。
曾銳則是聯系了老趙老金,與他們彙合。
張鵬坐上奔馳e350的駕駛位上,重新記好安全帶以後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二十四小時花店。
選定目标後,導航開始。
海河分區商圈中心,自然不缺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花店。
張鵬很快将車停好,走進了花店。
守店的是一名瞅着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穿着一件大襖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但也掩飾不住她稚嫩的面龐。
“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
一見有客上門,小姑娘主動迎了上來。
“買花。”張鵬依舊惜字如金。
“...”小姑娘滿頭黑線,你來花店不買花,難不成來聞聞香味呐!
不過還是職業素質很好的面帶微笑問道:“先生,這買花的講究可不少,不同的花,話語不一樣,花的朵數寓意也不一樣。得看您是送什麽人了。”
張鵬耐心的聽完了小姑娘的話,吐出了兩個字:“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