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彪也不例外,相比較其他已經等待宣判結果走上斷頭台的犯人,李大彪自認爲心态還不錯。
當下唯一有些煩躁的就是自己太久沒玩過“那玩意”了,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戒要戒,最後非但沒能戒掉,還因此丢了命。
不過李大彪也不是太失落,心想着至少這下自己徹底戒掉了。
其實在案件審訊期間,負責本案的治保幹事甚至私底下給過李大彪數次止咳水。
但李大彪也算不得多滿意,對他來說止咳水無異于隔靴抓癢,當然也隻有是手裏拿着止咳水的時候才會這麽想。
回頭想想,好歹也算是聊勝于無嘛!
一号監管的很松,不用在規定時間内碼坐,也沒有固定的睡覺時間,你怎麽舒服怎麽來。算得上是二看裏絕對的vip,隻不過這vip沒有人自願享受罷了。
李大彪将已經快燒到過濾嘴的煙頭狠狠的摁滅在地上,表情明顯有些焦躁。但這不是煙的緣故,煙其實他兜裏還有好幾根。即便是沒了,偶爾還能問管教要。
主要還是心癢癢的,想抽點。在二看裏,并不是完全就沒有“那玩意”的流通。家裏有錢的,有關系的,多多少少有些渠道能搞到手。
但李大彪不行,無論他犯的案子再大,也改變不了他貧苦出身且沒有任何積蓄的事實。
沒錢,就吃不着,這玩意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玩的,就連施舍都沒人能施舍給他。撓了撓鼻子,李大彪剛準備起身往外走時,就被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堵住了去路。
李大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目光,倒是将原本有人擋住自己的怒火都沖淡了幾分。
“大彪,有沒有興趣做一筆生意?”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叫做陳宇。
名義上是二看的設備維修工。二看裏所有設備若是損壞需要維修更換的,都是由陳宇挎着個大工具包過來處理。
這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大彪曾經聽别人說漏嘴了,說一些違禁品帶進來的主要渠道就是眼前的陳宇。
連李大彪都能打聽到的消息,二看的領導幹部又怎麽會不知道?可人家陳宇依舊是二看的維修工,活得好好的。
據說陳宇出門都是開的a4,比徐所還要上檔次。陳宇在監室裏幹活時,特别受歡迎。要是你在一旁多說兩句好聽話,人陳宇說不準就賞你兩根芙蓉王。
但是自己,沒有錢跟他做生意啊!大彪在心裏琢磨着。
望着大彪皺眉思考,陳宇笑着說道:“不用你花錢,好事兒,我給你錢。”
“你給我錢?”李大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嗯,我給你家裏去十萬。另外,還給你兩袋這個!”陳宇點點頭,并從大工具袋裏掏出兩小袋粉末狀物體遞給了李大彪。
李大彪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兩小袋,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貪婪目光,就像是老流氓遇到了黃花大閨女似的。
陳宇瞅見李大彪那眼神,早已見怪不怪,大大方方的拉開了工具袋拉鏈,說道:“我就帶了兩袋,事辦成了還有兩袋。”
“什麽事!”李大彪雙眼充滿了精芒,這會兒都學會搶答了。
兩小袋放開了抽,夠玩兩次。要是再加上事成後的兩袋,慢慢玩,估計都夠玩到自己走向生命的盡頭了。
對于一個爲此丢了命也沒啥悔意的瘾君子而言,能整到貨,需要辦什麽事兒倒是無關緊要了。
“殺個人。”陳宇語氣平淡的說道。
“誰?”
“你待會會被調到四監室去,馬甲和腳鐐也不用戴了。你要做的就是先說服你那兩個小兄弟,給你打配合,然後務必要在引起管教注意前,把目标弄死。”
陳宇思路十分清晰的給李大彪闡述着。
“人來了就殺?”
“對,越快越好。”
“行!”李大彪一口應下:“錢拿去給我母親吧。”
“好!你先玩會兒,過半個小時管教會來提你。”陳宇指了指李大彪手中的小袋後離去。
李大彪明知必死,死前還能接到這樣的買賣,滿足了自己欲望的同時,并且最後盡一次孝心。他甚至有點兒感謝剛剛離去,把自己當做刀來使用的陳宇。
至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廢物再利用”,算是雙赢。至于目标人物是誰,就與他大彪哥無關了。
這些年行走江湖,死在彪哥手裏的好人壞人加起來,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臨終前再造些殺孽,也算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不壓身了。
在上層人士眼中,揮金如土,普遍認爲生命是無價的。隻要能夠讓生命延續下去,于他們而言,花再多的錢都行,金錢不過是數字和一串長長的代碼罷了。
但是在最底層溫飽線上掙紮的貧苦百姓而言,生命其實是有價的。
若是生命無價,大彪的兩名同案,也不會明知是犯法而且還是重罪仍選擇铤而走險搏一把!更不會爲了家裏頭能夠收到三萬塊錢,就冒着重蹈覆轍的危險再次上路!
爲了能夠活下來,底層百姓們無時無刻不在做着抗争。新型的“20”疫病,會使人身體機能逐漸衰老,并走向死亡。
最新出産的特效藥,堪稱天價。據說是研發成本太過驚人,導緻價格昂貴并沒有被納入七城醫保。
也就是說你得了“20”疫病想要獲得治愈的機會,就必須要自掏腰包。
即便誰都不想死,可高昂的藥價也不是人人都能夠接受的。那爲了活下去,怎麽辦呢?
去充當“20”疫病研發團隊的實驗者,不斷嘗試他們的新藥,也就是俗稱的小白鼠。
底層貧苦大衆尚且爲了活下去絞盡腦汁,半輩子做着屠夫買賣的李大彪又怎麽可能會有心理壓力呢?
一邊再次蹲回便池吞雲吐霧,一邊在心頭爲即将見面的目标人物定好了價格。你,就值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