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所重重地指着桌上一張長方形的布條喝道:“這是你在看守所裏最寶貴的東西!把它釘在你胸口上,丢了它就如同丢了你的性命!記住你的編号17014!”
“是,長官!”易達在接過長方形布條的那一瞬間便反應過來了,寫着編号的長方形布條底下壓着一片厚度應該不足一毫米的鐵片。以易達的經驗來說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老式的刮胡刀.片。
再結合胡所刻意加重語氣的話,以及“17014”的編号,易達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明白過來了。
今天就是17号!而刮胡刀.片正是胡所唯一能給自己提供的保命工具了。說來說去,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得靠自己!
易達咽了口口水,喉結嚅動,當下就将長方形布條與刮胡刀.片往褲兜裏塞。
就在易達剛剛收進口袋時,胡所一聲厲喝:“挂上!”
“是是是!”刮胡刀.片滑落口袋,易達連忙将長方形布條挂好。
“押下去吧!”
老鄧與監區值班幹部完成交接後,易達被帶進了位于看守所接近走廊盡頭的倒數第四間牢房。
“老張頭,這人就押你們這兒了,人好好給我守着,重刑犯别整出什麽岔子來了昂!”
值班幹部沖着蜷縮在牢房角落裏的一名大約五十歲左右幹瘦男子喊道。
“是是是!領導放心,一定嚴加看管!”幹瘦男子連連點頭,谄媚的笑道。
值班幹部将易達一把推進了牢房,朗聲喝道:“在我們二看有二看的規矩!甭管你在外頭有多大能耐,都得守我們二看的規矩!是龍也得盤着,是虎也得卧着,不守規矩,就得挨收拾!”
“是!領導,我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易達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語氣很輕的應了一句。
“哐!”
值班幹部将大門一關,便邁着大步離去了。
易達掃視了一圈牢房裏的四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雖然沒有進來過,但也聽朋友說起過在裏頭的經驗。
一間牢房内關押大多是十二至十四人,即便是重刑犯死人監也會關押至少六到八人,像他這樣加上自己都隻有五個人的,明顯有些不合常理。
而剛剛和值班幹部對話的幹瘦男子,不出意外就應該是這間房裏“坐班”的也就是管事的。
能“坐班”的要麽就是有權有勢的,要麽就是拳頭硬的。可眼前這名幹瘦男子卻老老實實的靠着便池旁的鋪上,望着其餘三人眼神中還帶着十分明顯的懼怕,這完全不合常理啊!
至于另外三人,則是四仰八叉的或依靠在牆邊或拿枕頭墊着躺在位置最好的鋪上,領頭的那位絡腮胡三角眼放外頭,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望着自己目露兇光。
就跟和自己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等不共戴天的仇怨一般。
易達心裏一合計,明白了!這明顯就是郭華故意鋪的局來整自己,雖然昨天被帶上車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隻是說沒想到報複來得如此之快!
今早上這才剛進監室,郭華的手段就已經全部使了上來。
其實這也是他判斷錯誤,要不是昨晚碰巧胡所值班,替他擋了一劫,他很有可能連昨晚都撐不過去。
郭華找的關系在昨晚,就已經把四監室的人除坐班的幹瘦男子外全部換了一遍。
絡腮胡以及另外兩人是同案犯,關在一間房本就違反了規定(畢竟要防止串供),但爲了我們郭總“财神爺”能狠狠地出口氣,隻能無視其規則了。
“嘭咚!”
膀大腰圓的絡腮胡,身手還挺靈敏的一步跳了下來,對着易達的腦袋上就是一腳。
“艹nm的!啥規矩都不懂,誰讓你站着的!”
踹的易達那叫一個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身體砸在牆邊半響都沒站起來。
“啪!”
絡腮胡甩手又是一個大嘴巴抽在了易達的臉上,易達咬着牙沒吭聲。
絡腮胡完全沒有給易達反應的時間,接着喝道:“給老子蹲便池上頭去,聽到沒有!”
就在易達挪着步子腳步不停的同時,絡腮胡擡腿又是一腳踹在易達的屁.股上。
“你踏馬的,跟我這玩呢?磨磨唧唧的,老子能一天收拾你十八次知道不?”絡腮胡皺着眉頭罵道,一臉兇相。
人家臉上的兇狠,可能還需要裝。絡腮胡此人拿眼睛一瞅就不是啥好鳥。
有過無人管轄區生存經驗的易達,光看絡腮胡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手上肯定沒少沾鮮血。一股戾氣由内而外迸發,絕不好惹。
易達三兩步跨上了便池,老老實實的雙手抱頭蹲了下來。
“監規背了嗎?六不準六做到知道是什麽嗎?”絡腮胡半蹲在地上,雙手撐在大腿上,饒有興趣地望着易達問道。
“不知道。”
“啪!”
五個手指印,清晰地印在易達皮膚白皙的臉上。
這易達其實真的挺冤的,人從關進來到目前爲止,其實二看的規矩壓根就沒一個人跟他提起過。
就連正兒八經跟自己談話的人都沒有,更别說監規啥的了。
“老張頭!把監規拿給這小子。”絡腮胡扭頭望向坐在角落裏坐班的,大聲喊道。
“诶诶诶!”坐班的老張頭連連應道,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寫着“六不準六做到”的監規卡片遞給了易達。
“十分鍾!你要是背不出來,咱就換個花樣玩!”絡腮胡目光冰冷的望着易達。
蹲在便池上的易達,拿着小卡片迅速的在心裏頭記了下來。
“五、按時作息,遵守學習,生活,勞動等各項制度。六、要互相監督,及時檢舉揭發他人一切不規......”
人總是在逆境中更容易成才,學習能力并不算多強,高考連專科抛檔線都沒上的達哥,愣生生在十分鍾内,一字不差的将監規背了個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