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那就開始弄吧。”劉老師看到陳瀾的回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空閑椅子上坐下說道。
工作室是對方的,這主坐是他的。
“您坐!我還要跟您學習呢。”陳瀾見此連忙彎着腰讓位,于情于理這位子都該讓老師坐。哪怕陳瀾不知道老師對這些是否懂。
最後,還是陳瀾坐在了調音闆的前面,他才是最熟悉這些東西的人。
伴奏已經弄得七七八八了,播放給劉老師聽了幾遍,順勢老師也給出了一點點建議。
還别說,雖然這東西是電腦制作,陳瀾是主要負責人,葉霜是創意者,劉老師從頭到尾都沒參加什麽,但點出來的問題都是實質性存在的。
某幾個地方稍稍降了一級聲音,立馬聽起來就不一樣了。
這是初始版本,等葉霜唱完之後再将之合并在一起,這成品還需要再改動一次。
但這個任務就艱難了。
葉霜也是才知道錄歌的難度。
對着一首歌唱一遍,挺不錯的。唱十遍有點膩了。那要是唱一百遍呢?一句歌詞一百遍??不要懷疑,你會想吐得。
整首歌被老師分成了五個段落,每一段有四句歌詞,而葉霜就這麽重複的一段一段的唱。
唱完之後,陳瀾和老師再去研究聲音裏的問題,先将最完美的氣息提出來,等葉霜唱的到尾之後,陳瀾再進行二次修改。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葉霜這句歌詞唱了七十多遍了,唱完停下等待外面兩人的決定。
“可以,一曲兩個字沒問題。再來一遍。”陳瀾閉着眼睛聽完之後說道。“老師您覺得呢?”
劉老師也戴着耳機回味着感覺。“沒問題。”
葉霜吸了口氣,他感覺自己成了這師徒倆培養感情的犧牲品了。
不過都到這一步了還能如何呢,他們說要繼續唱那就繼續吧,勞碌命。
這在錄音棚裏面錄歌說是錄歌,不如說是錄字。
葉霜唱出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去斟酌,從無數遍中選出最好的字挑出來放在旁邊,然後再挑其他的。挑出來一句完整的歌詞,那這句就成功了。
最麻煩的還不是這個,是一首歌必定有重複的歌。比如一句‘誰在用琵琶彈奏一起東風破’,這一句整首歌出現了四五次,而每一次都會有一點點的差異性,這是歌中情景不同而隐身出來的。
當歌發到網上之後,觀衆聽到的時候他們有的是認真聽,有的則是随意的去聽。最怕的就是認真聽的人有疲憊感,不能完全一樣。
所以,葉霜前面剛剛唱了幾十遍的歌詞到了第二段需要不同,這就尴尬了。他已經習慣了之前的唱法,一時之間要改變調子和聲音高低很難。
但你好歌都是磨出來的。于是就隻能慢慢來。
幾人從上午的十點一直弄到晚上十點,十二個小時大家唱着歇着,渴了喝飲料餓了吃外賣。
“終于,解放了!”葉霜躺在了沙發上渾身無力,他快要虛脫了,唱的虛脫。感覺身體被掏空。
“你是解放了,我是要忙了。”陳瀾無奈的說道。
“我是師兄你是師弟,你多累累沒事的。”葉霜笑道。
“嘿,我怎麽成師弟了???”陳瀾一聽這話懵了,自己多少年前就認識老師了,怎麽到對方嘴裏就成小的了。
“你今天拜師的就是師弟。老師說是不是?”葉霜看向了劉老師。
“嗯。”劉老師随意應了一聲。
然後,兩人不說話了,陳瀾用詫異的眼神看着老師。
他和葉霜說這些就是鬧着玩,因爲劉老師沒承認收下自己、原諒自己。可現在這一聲嗯意義就不同了。
“還不師兄。”葉霜白了一眼說道。
“師傅!”陳瀾沒搭理他,跑到了劉老師的身邊喊道。
“行了,弄完了就開幹吧。”劉老師站起身子答道。
“幹什麽?”陳瀾一愣,不是做完了嗎,還有什麽事。
“砸東西啊!”劉老師不明所以的答道。“之前不是說好了,我說砸就砸嘛。”
“這”陳瀾猶豫了,不知道說些什麽。他之前還以爲是開玩笑的呢,沒想到現在師傅認真了,再看老師現在的臉色也不像是說笑,抿了抿嘴唇。
“好!砸!”陳瀾心一狠,也不管那麽多了。自己當年是對不起劉老師,這件事情難辭其咎,不管現在老師認不認自己這個弟子,這件事情是自己的錯!砸了又如何。
說着,陳瀾抄起身邊的一張椅子,直接沖着錄音室的隔音玻璃上砸去,玻璃很厚,這一下根本不會有什麽痕迹。
見到無效之後,陳瀾看了看四周,不知所措。
葉霜見此,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走到其身邊指了指陳瀾的調音台。
陳瀾眼神看過去,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又一次抄起椅子,往調音台上面猛砸而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砸着的途中陳瀾的臉上一直是帶着笑容的,但葉霜站在身邊看到他的眼中,蘊含着淚水。
“行了,别砸了,走吧。”劉老師看到這一幕也沒和之前說的一樣一起砸,而是站起身子轉身向外走去。
“去哪啊師傅?”葉霜跟在旁邊問道。
“今晚有人請客,喝一杯去。”劉老師說道。
葉霜扭頭看了下沒有動靜的陳瀾。
“舍不得請客吃飯的錢?”劉老師背對着問道。
“舍得!”陳瀾聽到聲音,擦了擦眼睛裏快要流下來的眼淚,然後轉身跟了上來。“店我都不要了有什麽舍不得的!”
三個人都明白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結束了。劉老師原諒了當年的事情,陳瀾也放下了心中的内疚,葉霜吃瓜。
也沒去什麽高端的場所,隻是找了個路邊燒烤攤就吃上了,四周的人看着這裏還有點詫異,因爲這一桌子人有點不對。
三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一位三十歲不到的中年男子,還有位胡子花白七十多歲的老者,三個人吃着燒烤喝着二鍋頭,真的畫面太不和諧。
“師傅,把酒弄出來呗,這有好酒不喝喝紅星二鍋頭算什麽啊。”葉霜眼角看着桌下的袋子不由出聲說道。
“放屁,那是你師弟送我的,你還想喝?”劉老師毫無形象的罵道。
“師傅,咱商量商量,我當師兄怎麽樣?”陳瀾則是糾結師兄弟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