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苔絲愕然：“離開了這裏，你可就隻能繼續下墜了，莫非，你是要主動尋死不成？”
黎仍自搖了搖頭。
“不，我要離開這裏，回到現實世界去。”
“……”
苔絲愣住了，似是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嘎嘎嘎……”
死亡世界的迷霧在升騰翻滾着，這駭人的笑聲，來自王座之上的那個巨大身影。
“無盡混沌海，永恒墜落的死亡世界，億萬生靈沉浮其中，可以逆轉生死的，又有多少？”
骸骨君主俯視着黎，眼神中似是充滿了上位者看待自大蝼蟻的神色。
“我曾見到過主宰一方宇宙的至強神魔，在死亡世界，哀嚎墜落，無從掙紮。”
“我也曾見到過更爲強大的混元存在，伴随着物質宇宙的崩塌，死亡之井徹底毀滅，變爲一方虛無廢土。”
“不論他們在物質世界的時候，多麽強大，多麽可怕。”
“死亡，都将一視同仁。”
“告訴我，你想要如何解開至高死亡規則的束縛，返回生者的國度？”
骸骨君主的聲音，無盡嗤笑着。
黎并不理會他，隻是閉上眼睛，按照腦海中的信息，向意識之中的光源内，傳遞想要離開的意念。
在黎的身側，苔絲·蒂爾悄悄遙望了王座之上的骸骨君主一眼。
眼神中，隐隐傳遞着某些未知的信息。
随即，伴随着刺耳的骨架摩擦碰撞之聲，高大的骸骨君主納斯托克，緩緩地站了起來。
黎睜開眼睛，微微後退一步，謹慎地注視着他。
“這場無聊的對話，已經足夠了。”納斯托克說道：“現在是進食時間，我先離開了，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告訴苔絲。”
虛實難辨的大地，再次開始震動，骸骨君主的王座伴随着升騰的黑霧，向下隐去。
眼見這位強大的死亡領主先行離開，黎的心裏，也是松了一口氣。
“那麽，我也告辭了。”苔絲亦是舉止優雅地微微躬身：“需要的時候，呼喚我，我會聽到的。”
随後，返身離去。
“……”
黎本想等待他們離開後，再靜待那位将她送入死亡世界的存在，帶她回去。
但，她突然想到，那位存在的目的，好像是希望透過她了解這片死亡世界内的情報。
就這麽離開，好像……顯得太敷衍了點。
“等等，我還有幾個問題。”
黎的呼喊，讓苔絲飄忽的身影停住了，她轉過身來，注視着黎。
“請說。”
“……”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黎問道：“那些骸骨生物……是死者的靈魂所化嗎？”
“是。”苔絲點了點頭：“它們是亡靈生物，死者靈魂所化，其中少見的意識清醒者，便被稱作死亡行者，比如你和我。”
黎繼續提問：“死亡之井是什麽意思？”
苔絲指了指頭頂，那無數靈魂開始墜落之處：“每一方世界，便對應一座死亡之井，億萬生靈死亡之時，便從那井口墜落下來。”
“而在死亡之井之外，沒有靈魂光輝照亮的地方，是孤寂黑暗的死亡虛無之地。”
黎沉思着：“你說你們來自其他的世界，所以，你們穿越了這所謂的死亡虛無之地，對嗎？”
“是……”苔絲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很多的東西，有迷茫，也有恐懼和後怕；“那是一段艱難的旅行，我們在虛無中飄蕩了整整一萬年的時間……曾經的死亡國度，面積超過現在千萬倍不止，統率着無以計數的亡靈生物……結果嗎，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從她的話語中，黎獲得了很多的信息，不過，她的疑問并不止于此。
“我還有一個問題。”黎說道：“你，還有那位骸骨君主，怎麽會使用我們的語言？”
“赫赫……”苔絲掩着嘴，小巧的舌頭舔舐着嘴唇：“你猜。”
一個足以讓她感到不适的答案浮上心頭，黎的臉色，慢慢僵住了。
“難道，你還沒有吃過靈魂嗎？”苔絲媚笑着說道：“死魂雖然沒有傳說中的生魂美味，但也要比那沙土一樣的靈魂碎屑滋補多了，吞噬墜落的靈魂之時，還能收獲它們殘留的記憶和感情，來彌補自己的缺失呢。”
“……”
莫名的惡心，讓黎别過頭去。
也就在這時，她終于察覺到了，意識之中的光源，開始散發一種似有似無的吸力，而且，在不斷地增強着。
“那麽，沒有其他問題的話，苔絲先告退了呦。”
再次躬身，緩慢向後飄去，女幽靈的眼中，隐隐有清冷的幽光劃過。
生者世界，意識聖殿中的李子木，開始通過連接兩者的意識通道，開始牽引黎的靈魂，返回現實宇宙。
不屬于死者世界的光芒，在黎的意識之中閃現着。
“轟！！”
變故，總是來的十分突然。
在黎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腳下，突然有無數如白骨一般的骨刺破土而出！
她的身體幾乎在第一時間被刺穿了，緊随其後的，是兩隻巨大的骸骨手掌，一左一右從地下伸出，徑直抓向她被骨刺固定的身體！
是骸骨君主納斯托克！
黎的表情萬分愕然，這位強大的存在怎麽會突然朝她出手？！！
而且，這股力量……雖然仍然可以碾壓她，但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着那種強大到根本無從阻擋的地步？
在骸骨君主的巨大手掌之中，黎用盡全力，竟也勉強地維持住了最後一線生機。
“桀桀桀……”
耳邊詭異的笑聲，卻并非來自地下的骸骨君主，而是此前一直表現的十分友好的苔絲。
黃色的長發根根飛舞，原本美麗的面孔，此時猙獰如鬼魅。
“抓住她！那光！那光是我的！！”
這個自稱死亡行者的苔絲，如一道黑色箭矢一般，瞬息之間，便穿透了骸骨巨手的阻擋，瘋狂湧入了黎的意識之軀中。
黎的感知，瞬間被無窮無盡的死亡和怨恨填滿了。
“咦……”
現實世界中，李子木的意識化身之軀，亦是露出了一絲有趣的眼神。
“想要藉由我開啓的意識通道，回歸現實世界？”
他笑着，屈指一彈，又是一道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的宇宙意識之力，被投入到了意識通道之中。
“送上門的零食，沒有不吃的道理。”
“想在我的宇宙下方，建立自己的死亡國度，沒有得到我的許可，可是不行的。”
黎的意識之軀中，苔絲無盡壓縮的靈魂力量，終于觸摸到了那如光耀琉璃一般的存在。
她的意識，瘋狂了。
“是物質世界的氣息！！哈哈哈！我沒有看錯！！”
“你的身上果然有着生者國度的标記！！”
“它是我的！！我要複活！我要離開這萬古的牢籠！！”
“送我離開！快！送我離開這裏！！”
“不！那是什麽！”
“你……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