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綠野走廊,又過了将近一天的時間,李子木腳踩鲲鵬,終于是來到了黎丘周邊,豚鹿平原的地界。
“好了,差不多了,我要下去走走,自己遨遊去吧。”
“嗡……”
鲲鵬的低鳴中滿是不舍,李子木笑着摸了摸它粗糙的背脊,數百米高的身形陡然縮小到正常體形。
于寬闊的好似空中陸地般的鲲鵬背部一躍而起,身如落葉般随風墜落。
李子木感受着自由落體的過程中,狂風如刀,從臉頰兩側噌噌吹過的暢快,格外舒暢。
眼前壯麗的蠻荒畫卷鋪面而來。
大地,近了。
“哞!!”
下方的一條河流旁,一頭正啃着青嫩樹葉的豚鹿可從沒見過這般從天而降的掌法,它傻呼呼地看着一個身影猛然墜落在了自己的眼前。
雖然李子木在落地的瞬間移除了化身所受的重力影響,抵消了沖擊的力道,但眼前突然多出這麽一個人來,還是蠻震撼的。
這不,停頓了一秒之後,這頭野生豚鹿終于反應了過來,驚恐地叫出了聲。
“哞哞!!”
四條腿争先恐後的想要逃離,卻不曾想到,這頭傻乎乎的豚鹿驚慌之餘,竟然後腳崴着前腳打了一個踉跄,五百多斤的龐大身軀,差點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
李子木看着這頭一邊哞哞叫喚着,一邊以極不協調的姿勢,扭着屁股跑遠的豚鹿,莫名的感覺自己被戳中了笑點。
正常的豚鹿可沒有這麽搞笑,看來這是頭天生就有點四肢不協調的異類,能順利長到這麽大,也是不容易。
小小插曲,全當是活躍心情了。
李子木環顧四周,此地位于豚鹿平原中部偏西的位置,距離黎丘也不過兩三百裏的距離,以凡人之軀一路走過去,邊走邊看,倒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閑裝,還是有些出戲的感覺,遂信手一揮,将這一身休閑裝變成了一身線條硬朗的黑色麻質長袍。
簡單的裁剪,寬松的袖口,再加上頸後耷拉着的兜帽。
李子木此時的造型,頗像一個從魔幻故事裏走出的魔法師。
嗯,再加上一柄法杖就更像了。
心念一動,想到便是做到,下一秒,黑袍法師李子木的手中便多了一柄熠熠生輝的宇宙創世權杖。
“太耀眼了一些。”
李子木一聲低語,宇宙創世權杖自帶的光輝瞬間隐沒,同時權杖頂部的宇宙模型也消失不見,剩下的部分,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的拐棍也沒有太大的區别。
拄着這隻拐棍,李子木漫步前行。
“嘩啦啦……”
河水在身旁淌佯流過,李子木沿着河岸,一步一個腳印,欣賞着這夏初之時,鳥語花香,綠意盎然的景象,好不惬意。
這一走便是一整天,日升日落,當恒星聖殿的光芒第二次出現在他的頭頂的時候,李子木終于見到了人類活動的蹤迹。
“哞哞哞!!”
“嘶嘶!!”
還是在這條一路向東的河流旁,李子木首先看到的,是五頭走鳄圍攻一群豚鹿的畫面。
豚鹿群背靠河水,肩并着肩,低着腦袋,防備着走鳄們任何可能發起攻擊的角度。
遭受襲擊的豚鹿群是一個大家庭,足有十餘頭成年豚鹿,根本不懼怕區區五頭走鳄的攻擊,就算被咬中了,在毒素生效之前,也足夠它們用猛烈的沖撞将小身闆的走鳄撞翻在地、瘋狂踐踏了。
但,走鳄們也并非孤身作戰,短暫的對峙後,在走鳄身後、樹林中傳來陣陣響動的方向,真正的獵手們來了。
從樹林中現身的,是十餘名年輕的人類獵手,他們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大多數戰士拿的是黑曜石打造的厚重斧刃,也有少數幾名精銳戰士手持着青銅質地的鋒利長矛。
甚至還有幾名明顯尚未成年的少年點燃了手中的火把,将其投向躁動的豚鹿群,以制造混亂,爲其他獵手和在側面遊走的走鳄們制造發起攻擊的機會。
這幾隻走鳄和人類獵手的配合近乎本能,接下來的場景便有些血腥了。
青銅長矛兇狠的刺穿了成年豚鹿的厚實皮膚,鮮血綻放開來。
眼見己方失去了數量和硬件上的優勢,豚鹿群放棄了抵抗,開始四散奔逃。
有走鳄咬傷了幾頭豚鹿,便會死盯着中毒的豚鹿緊緊尾随,而擁有了金屬武器的人類獵手則開始分散追擊其他逃竄的豚鹿群。
有的豚鹿跳進了河裏,撲騰着朝對岸遊去,可惜體重擺在那裏,論遊泳,它們既不是人類的對手,更遊不過形體本就脫胎于水生鳄魚的走鳄們。
大大小小有六七頭豚鹿已經淪爲了獵物。
成年豚鹿在被人類獵手圍毆之時,還可以反抗一番,拖延下時間,直到最後因爲流血過多而倒地不起。
而尚未成年的小豚鹿則直接被獵人們團團按住,用繩索捆住額頭剛剛冒頭的牛角,朝後方拉去。
這場面好不熱鬧,李子木穿行在這出狩獵大戲的場地中,卻似乎沒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存在。
數十分鍾過後,狩獵結束,隻是仍有幾名追捕豚鹿的獵人沒有歸來,大部分的狩獵隊成員已經開始忙着收割戰利品了。
他們從死亡的豚鹿身上割取大塊的獸肉,将不需要的部分丢給在一旁喘着舌頭的走鳄們。
割下的肉塊用就地處理了一下的豚鹿獸皮包裹起來,大包小包堆放在一起,顯然,這數量已經超過了他們自身可以攜帶的極限。
但豚鹿的作用,可不僅僅隻是充當食物。
四頭被套上眼罩,鼻頭也被橫砍一刀的豚鹿被獵人們牽了過來。
一旁的走鳄聞到豚鹿的氣味,本能的興奮了起來,但在看到牽引豚鹿的人類後,腦袋便又轉了過去,繼續朝那正在分割獸肉的屠宰場吐着舌頭、喘着粗氣。
這四頭豚鹿的身上遍布各種傷痕,頭頂的牛角也被鋸斷,而且行走的步态幾乎都有些僵硬,顯然,狀态并不健康。
李子木皺了皺眉頭。
将同類的肉塊挂這些飼養豚鹿身側的網兜中,也不知是因爲感知系統受到了傷害,還是因爲本能的畏懼着人類,這些豚鹿雖然表露出了不安的情緒,但仍然隻能老實接受馱運豚鹿肉塊的任務。
“老大!老大!不好了!我們到手的肉食被北山家的那群小子搶了!”
“什麽?”
衆人忙碌之時,變故又生。
一個人影從之前追蹤逃跑豚鹿的方向跑來,邊跑邊語帶怨憤地呼喊着。
聽到那獵手口中所說的情況,人類獵手當中,一名體形并不算高大,但眉眼間透着冷漠的男子猛地站起身來。
“竟然搶奪我們到手的獵物,北山家的小子最近真是越來越不把我們長林兩家放在眼裏了。”
這會,大夥也全都聽到了獵物被搶的消息,那還了得。
顯然他們和搶奪獵物的那方本就有不少的矛盾,這下子新仇舊恨加在一塊,一個個把手頭的工作放在一旁,紮緊袖子,提前武器就要去找對方的麻煩。
“呵呵,拿好家夥,我們現在就去找北山家的小子好好理論理論,出發!”
衆人前去幹架,隻留下幾名未成年的小夥子看管奴獸和食物,但看他們那躍躍欲試的樣子,分明就對自己沒有幾乎參加這次行動而感到可惜呢。
默默地站在原地,李子木歎了口氣,人類的天性裏,果然還是充滿了自私和掠奪的本能。
眼前所見的,倒是他在人類先民剛剛誕生,艱苦求生的那幾年裏,根本不曾見到過的場面。
因爲要求生存,所以可以共患難。
因爲要足私欲,所以不能同富貴嗎?
李子木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當那一百先民們一一死去,黎丘新的一代成爲部族的主體,不知道當年的那個小女孩,還能不能掌控好人類文明這艘大船?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