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泥房内,沉悶的敲門聲咚咚咚的響起。王麻子問了聲見沒人回應,不禁有些惱火,他近些年的脾氣變的古怪暴躁,不然也不會提着柴刀躲在陰暗處想要砍許山。他嘴上邊說着些難聽的罵人方言,一邊走到木房前,怄氣般的拉開門栓,瀕臨散架的木門哐當一聲拉了開來。
門外黑漆漆一片,哪見半個人影。
一陣陰風迎面往裏鑽了進來,王麻子隻覺得全身發冷,打了個哆嗦後迅速把門合上,回頭驚恐的對許山二人說道:“沒....沒人......”
許山當然也看見門外空無一物,但骨子裏的第一反應卻是有人在惡作劇,見王麻子自己吓自己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他看見他邱夢,對方微皺着眉頭,臉色顯得有些凝重,當即醒悟過來事情可能有異。
砰砰砰,
門剛合上又重重的敲了起來,比之剛才更爲急促。
這時,許山被氣氛渲染,不由也感覺頭皮一陣發麻,趕緊詢問邱夢,在這裏,她是絕對的權威。
“有事兒?”
“試試這個。”邱夢勾勾手指示意許山靠近。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十公分,能感應到彼此鼻尖呼出的熱氣。許山隻覺得眼皮一涼,周圍的光線似乎變的更加明亮起來,也不知道邱夢給他抹了什麽。
“牛眼淚。”邱夢輕聲解釋,随後吩咐王麻子再去開門。
這玩意兒許山聽過很多次,第一次使用不免有些暗暗期待起來。
王麻子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架不住邱夢眼神威脅,躊躇着上前把門打開。門外,夜色薄涼,連聲犬吠都聽不到,靜谧的可怕,也是不見人影。他抖動着臉上麻子回頭,示意沒人。
邱夢似笑非笑的看着許山。
此刻許山的表情顯得尤爲精彩,像是坐高空過山車到了臨界點即将下墜時的那種隐忍不發的恐懼。他看到王麻子的腦袋後邊,一個面色慘白,眼神怨毒的人頭正耷拉在他肩膀上,看着不知所措的王麻子咧嘴詭笑着。
他似乎在享受戲耍王麻子的過程。
感受到有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人頭轉動着眼珠子看向許山,怨毒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訝色。
許山心中一驚,被那人頭看着頓時覺得如寒芒在背,像是被條毒蛇盯上,血肉都變得僵硬起來。
“感覺怎麽樣?”邱夢在旁低聲笑道。
“比恐怖屋裏那些人偶更加逼真,無論是眼神還是膚色都不是人工能夠模拟的,很....刺激!”
“你可真是個變态。”
“謬贊了。”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反倒是讓王麻子肩膀上的那顆人頭有些迷茫。王麻子關上門,帶着肩上的人頭走了進來,顫抖聲音說道:“門外沒人.....村......村裏....是真的....有鬼.....”
“嗯,你倒是沒撒謊。”許山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猙獰人頭,笑道:“就在你肩膀上呢。”
“你可别胡說......”
聽到許山的話,王麻子臉都皺成了一團,哪怕是被削斷條手臂,他都不曾有這般的恐懼。
“你能看見我?”人頭在王麻子肩膀上蠕動着,猩紅的血水把他半個身體都打濕了,崩壞的脖頸處血肉模糊,幾條肥碩的蛆蟲沿着血肉攀爬,吸食着散發屍臭味的血水。他轉動着死魚般的眼珠,戲谑的看向許山,嘴巴一張一合的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很白癡,許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也沒急着動手,而是看向邱夢。
邱夢伸手抽出張黃符,徑直朝人頭貼了過去。
人頭始料未及,被黃符貼在臉上,頓時發出一連竄凄厲的慘叫,頭頂冒着青煙一會兒就消散了。
王麻子驚出一身冷汗,他自然是見到邱夢手中的黃符朝他肩頭探來,如今黃符燃盡,結合許山先前的話,他便信了七八分,肩膀上的鬼多半就是村中潛藏的那個。
斷頭鬼被消滅,門外即刻安靜下來,想來剛才便是那鬼用頭撞擊着木門想要吓唬王麻子。
“對付惡鬼隻能用符紙嗎?那道士體質的人在鬼怪場景内應該是占據了天然的優勢啊,此番還得多仰仗姐姐了。”許山朝邱夢笑了笑。
“其他人一樣可以,隻是道士和尚類的體質有克制作用而已。”
砰砰,
兩人說話間,門外又響起了銅環扣門的聲音。
以邱夢的實力已然能夠自己畫符,符紙的儲備量應該極爲可觀,再來些遊魂野鬼倒也無妨,來多少收多少。許山興緻缺缺,揮手示意王麻子去開門。
誰知那王麻子被肩頭的人頭吓丢了魂兒,他又瞧不見那些髒東西,說什麽也不願意再挺身冒險了。
許山無奈,這等小事又不能叫邱夢去做,隻能他親自去開了。
眼睛上抹了牛眼淚,現在能夠看見鬼魂的存在。
這種親手開門近距離接觸鬼魂的差事說起來的确夠刺激,程度不亞于在會所點失足少婦尚未見面便隐隐期待對方是燕肥環瘦的情景,最後少婦們扭着水蛇腰一字排開進來搔首弄姿自報号牌名字,你發現全都是認識的,不是隔壁張嫂,就是鄰居劉嬸,刺激程度堪比幾輪過山車。
許山伸手搭在木門的拉手銅環上,觸手冰涼刺骨,門外的夜色當中仿似有個女子優雅的站着,血紅氤氲的眸子毫無感情,深紅的漩渦裏帶着窒息的壓抑感。嫣紅柔軟的布料包裹着她玲珑的軀體,冰冷的身體散發着死亡的氣息。精緻的臉透着不正常的白,白皙的手臂上血紅的傷口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符合。
他的手縮了下,随後再次搭在銅環上,把門拉了開來。
門外,站着的,是老張頭,見到許山楞了楞,随後轉身便走。
“赫,”
許山輕吐出口濁氣,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笑道:“老張,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是想叫我們去你家吃野味嗎?”
老張頭忙回過頭,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小哥兒,剛才差點以爲認錯人了,村裏晚上不太平,我得先回去照看小女,野味明兒白天定請你來我家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