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覺得三哥這個笑真是莫名其妙的,他捏着手裏的牌疑惑的看了嚴子川一眼,“三哥,你笑啥?”
嚴子川扔出一對三,笑道:“沒啥,我就是想起來你小時候,咱們一起打牌,你都是大頭沖外出,等大的出完了,手裏一把三、四、五,結果輸了還不高興。”
趙晨微微一笑,“那不是小嗎?”
趙晨回憶起第一次打牌還是和妹妹一起玩的呢,也不知道妹妹現在是什麽情況,聽娘說,娘去找過妹妹,沒找到,還聽說當年帶走妹妹的那個爸爸出車禍死了。
算起來,妹妹也該參加高考了,妹妹比自己成績好,也不知道考到哪裏去了?
趙晨心不在焉,很快輸掉了。
“你輸了,你輸了!”嚴子川喜不自勝撕了一張長長的紙條貼到趙晨腦門子上,紙條順着鼻梁子垂下來,趙晨撅起嘴吹了吹,将紙條吹到一邊。
“三哥,你不上學了,以後打算幹什麽?要不然,你上我家養殖場幫忙去得了。”
“别,你可别。”嚴子川伸出右手豎擋在兩人中間,好似能把趙晨剛說出口的話給擋回去,“我連自己都伺候不好,你還想讓我去伺候那些雞,我才不去呢。”
嚴子川已經畢業一年了,沒考上學校,在家裏呆了一段時間,後來嚴思梁想讓他學個手藝,就求人把他送到一個理發店裏當學徒,結果他在裏面呆了幾個月就不幹了,嫌累,嫌髒,還說老闆剝削他的勞動力,光支使他幹活,不用心教他手藝不說還一分錢的工資沒有。
這年月就這樣,學徒就是老師免費找的勞動力,不然人家憑什麽白教你。
這不,他又在家裏閑了小半年了,啥也不幹,唯一的好處就是嚴老爹爺三個剃頭不用出門了,頭發長了就來找嚴子川,他們的頭也好理,也不在乎難看好看,讓嚴子川用個推子推一推就行。
嚴子誠和嚴子信兄弟倆可不敢讓嚴子川在他們腦袋上動剪子,倆人正是在意自己形象的時候,要是讓堂弟給剪壞了,可怎麽出門啊。
對自己的未來,嚴子川可是存了雄心壯志,他一直想當老闆來着,當老闆多好,不用跟三孫子似的聽人管,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二晨你看着吧,哥是還沒找着機會,等時機一到,肯定一飛沖天。”
對于嚴子川不切和實際的幻想,趙晨撇撇嘴,“三哥,飯是一口一口吃出來的,房子也是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哪兒就那麽容易一飛沖天了。”
嚴子川不在意的擺手,“你就别管我了,你隻管上好你的學就行了。”
說起逮魚,嚴子信比兩個弟弟可專業多了,玩了這麽多年,他捕魚的工具基本都備齊全了,撒網,粘網,地籠什麽的,都扔在雜物間裏,許久沒動了。
這邊兩個弟弟一出門,那邊他一頭就紮進雜物間裏,也不顧屋裏灰塵老厚,将裏面的工具都翻了出來。
嚴思棟就看不慣兒子這樣,一說起玩來,比什麽都積極,他緊皺眉頭盯着一身黑灰的兒子道:“不是明天才去玩嗎,你急的什麽?”
雜物間裏悶熱悶熱的,這一會兒嚴子信就出了一頭的汗,他用手背一抹,手上的灰漬和汗漬融合在一起,臉上登時黑一道白一道的。
“嘿嘿,爹,我老長時間沒用了,也不知道讓老鼠嗑了沒有,先檢查檢查,要是壞了好補上。”
兒子這副尊榮實在礙眼,嚴思棟手一背,嫌棄的說道:“看你髒的,趕緊去洗洗。”說完轉身就走,眼不見心不煩。
昨天晚上,趙晨和嚴子川睡的晚,早上起的也晚,兩人四仰八叉在床上睡的正香,嚴子信扛着他的大、小工具跑來了,他把東西往院子裏一撂,直接去敲嚴子川的門,“二晨――,小川――。”
結果剛喊一聲,章桂花從雞棚裏探出了頭,對侄子說道:“子信呀,二晨他倆還沒起呢。”
嚴子信看看頭頂的太陽,“這都幾點了還不起?”
“睡的晚呗,昨晚上老晚還聽見他倆人叽喳叽喳的,要不是你叔喊了一嗓子,他倆還不睡呢。”
章桂花說着,走到兒子門前連拍好幾下,“小川,二晨,該起了,你二哥來找你們了。”
嚴子川終于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坐起來,将趙晨壓在他身上的腿擡到一邊,怪不得,昨晚上做夢老想跑,腿就是擡不起來。
“起了,這就起。”嚴子川嘟囔着,趿拉着鞋就去開門。
章桂花聽見兒子醒了,忙去廚房準備早飯,順便還問了一句,“子信,你吃了沒有,沒吃一塊兒吃點。”
嚴子信笑笑,“二嬸,我吃過了。”接着,順着敞開的房門進了屋裏。
趙晨聽見有人說話,他就是不想醒,聲音在他耳朵邊上轉了一圈自動屏蔽,大腦還在夢裏暢遊。
嚴子信推推趙晨的肩膀,““二晨,起了,太陽曬屁股了。”
趙晨翻了個身。
嚴子信又戳戳他,“二晨,哥可是犧牲了寶貴的工作時間,專門來陪你玩的。”
趙晨又往裏翻了半圈。
嚴子信爬到床上,追着趙晨戳,“二晨,快點起,逮魚去了。”
趙晨登時清醒了,眨巴着眼,“逮魚去?”
嚴子川含着牙刷子走進來,“二晨,快起,二哥把漁網都扛來了,還有粘網,一會兒咱先下粘網。”
趙晨更清醒了,直接坐起來,手腳并用開始往下爬。
章桂花用昨天剩的雞湯下了面,裏面還卧了雞蛋,放了幾棵小白菜,清白相間,濃香撲鼻,嚴子信看看飯碗,揉揉自己的肚子,怎麽感覺又餓了呢。
章桂花特意給嚴子信盛了飯,她将碗往嚴子信跟前推推,“子信,一起吃吧。”
嚴子信搓搓手,讪笑道:“二嬸,你做的飯也太香了,明明我吃過早飯的,聞着味我又餓了。”
章桂花笑道:“餓了就吃,吃的飽飽的,不夠嬸再給你們下。”
嚴子川端起碗,在大、小工具旁邊吸溜着面條,“二哥,我看蝦籠子你也拿來了。”
嚴子信端着碗和他站在一起,“對呀,我帶來了,你們昨天不是吃雞了嗎,把雞骨頭拾出來,一會兒當誘餌。”
“哦。”嚴子川喝了一口湯,又怕老娘手腳勤快已經給扔掉了,轉頭問章桂花,“娘,昨天吃剩的雞骨頭你沒扔吧?”
章桂花回答:“沒有,還在垃圾桶裏呢。”
嚴子川放心了,打算吃完飯就去撿。
趙晨端着碗也走過來,腳尖點點撒網,“這玩意可不好撒,我就沒撒開過,二哥,一會兒我先練練。”
嚴子信點頭,“行,一會兒我教你。”
仨小子喝完面條,扛網的扛網,拎桶的拎桶,一溜煙的往西清河跑去。
靜靜流淌的西清河,位于薛莊村正西,也算是薛莊村的母親河,在村裏沒有打機井,集中供水的時候,各家各戶都是到這裏挑水,要有該洗的衣服也都是直接端着盤到河邊來洗。
這條河風景秀麗,河面不是太寬,沿着河岸種的是垂楊柳,也不知道種了多少年了,樹幹都有成人的合抱粗了,樹幹粗,樹冠更是寬大,倒垂下的柳條有的已經和水面接壤,随着流動的河水晃動着。。
這條給孩子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樂,一到入夏,河裏就熱鬧非凡,洗澡的,摸魚的絡繹不絕,一年年,一代代都沒有斷過。
嚴子川他們趕到河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光屁股孩子在打水仗了,趙晨站在岸邊,羨慕的看着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終是沒好意思加入進去。
“走了。”嚴子川拉了趙晨一把,“咱們上那邊去,這邊的魚都讓他們吓跑了。”
“嗯。”趙晨沖着河裏的孩子們揮揮手,也不知道他是在跟小朋友們打招呼,還是在跟自己曾經也這麽無憂無慮的時光告别。
這條河上有一座小石橋,同樣也有很多年的曆史,這個位置最窄,從河兩邊下去正好下粘子。
嚴子信瞅準合适的位置,開始解粘漁網,他把繩子另一頭遞給嚴子川,說道:“二晨,你在這看着,我先和你三哥把粘子放下去。”
趙晨扶着石橋往下面看了看,“好。”
下好粘漁網又下地籠,趙晨又跟着兩個哥哥去找水草風盛的地方,其實,下網的時候不是太好玩,最好玩的是起網的時候,帶着期待的心情去起網,網拉上來那一刻才是人心最激動的時候。
該下的往都放下去,嚴子信拎起撒網教趙晨捕魚,這個就比較難學了,趙晨撒了好幾回依舊撒不開,後來也就不學了,拉着兩個哥哥去找能圍堰的地方,這才是他最喜歡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