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太:“哎呦,我都個把月沒見大東子了,那孩子更忙,他弟弟們都小,地裏的活還都指望他幫忙呢,他更沒空來看我了。”
哦,譚大娘明白了,王衛東根本就沒回姥娘家,金家既然這樣說,肯定不正常,譚大娘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就沒必要在坐下去了,她站起來跟老太太告别,“大嬸子,我得走了。”
老太太還舍不得譚大娘走,“沒事再坐會吧。”
“不了,家裏淨事。”譚大娘扶着金老太的肩膀,“嬸,你坐你的?不用送,等你什麽時候有空了,到我家去坐坐。”
金老太點頭,卻忘了問譚大娘姓什麽,“好好。”
譚大娘快步出了村,轉身對跟過來的譚大爺恨聲道,“肯定是王衛東那個七直羔子把紅梅帶走了,不然他明明沒有來陳樓,幹嘛說他來了陳樓,走,去老王家要人去!”
譚大爺:“對,到老王家要人去!”
夫妻兩個殺氣騰騰的趕到王大祥家,沒想到這個點人家下地的下地,上學的上學,大門鎖得登登的。
譚大娘拽着大鐵鎖連薅好幾下,又對着大門踹了兩腳,不禁有些喪氣,“老頭子,怎麽辦,他們肯定下地幹活去了,咱們追到地裏去不?”
譚大爺還不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個事要是能悄悄的把人找回來更好,“追什麽追?”他沒好氣的說道:“你是嫌知道的人少是吧,跟我回家,下晚再來。”
思巧剛剛睡醒午覺,看着沉着臉的公公婆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瞅瞅譚建軍,噓聲問了句,“爹娘怎麽了?”
譚建軍搖搖頭,同樣用嘴型告訴她,“不知道。”
譚大娘還帶着一線希望,“建軍,紅梅回來沒有?”
譚建軍這才後知後覺,“沒有,诶,真是的,娘,紅梅去哪兒了?”
“你别問了。”譚大娘不願意多說話,跟在譚大爺身後徑直回了自己屋,坐在床沿上生悶氣。
片刻,譚大爺拍着床沿怨氣十足的說道:“都是你,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管好她,管好她,你就是這麽管的?現在好了,出事了吧,你說我怎麽跟親家交待?”
譚大娘不服氣,“這你能怨着我嗎?該說的我都說了,腿長在她身上,她一心要跑我有什麽辦法?”
譚建軍聽到屋裏的嗆嗆聲,他把耳朵貼到門縫上,想聽聽爹娘因爲什麽生氣。
譚大娘:“再說了,當初換親可是你一手促成的,大妮子怎麽反對都沒用,現在她跟人跑了你也不能全都怨我。”
譚建軍猛的直起腰,怎麽着,娘的意思是紅梅跑了?是不是我聽錯了,他又忙把耳朵貼上去。
譚大爺:“你的意思是怨我喽,我圖的什麽?建軍不是你兒?我就不信他說不上媳婦,你這個當娘的心裏就不急!”
譚大娘:“行了,你現在再說這個還有意思嗎?還是想辦法先把人要回來再說。”
譚建軍确定自己沒聽錯,他猛的推開門,“爹娘,你們說什麽?紅梅跟誰跑了?”
“問你爹!”譚大娘身子一擰背對着兒子。
譚建軍:“爹,到底咋回事,你快告訴我。”
思巧也聽出來了怎麽回事,她忙抱着肚子走到譚大娘身邊,“娘,紅梅怎麽能這樣,她要跑了我哥怎麽辦呀?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願意。”
兒媳婦肚子裏可懷着自己的孫子,譚大娘真怕思巧急出個好歹來,“哎呀,巧呀,這事你别操心,我和你爹下晚就去老王家要人。”
譚建軍登時橫眉豎眼,“是不是王衛東那個王八蛋?這小子就不是個東西,明明知道紅梅已經許了人家,還仗着自己生了一副好面相來勾搭她。”
譚大娘:“我和你爹都猜是他,中午你爹問他家小七了,王衛東也沒在家,還說他大哥去姥娘。家幫忙了,爲這,我和你爹還專門跑了趟陳樓,你猜怎麽着,王衛東她姥娘說一個月沒見他了,這就更讓人懷疑了,你說要是沒事,他幹嘛撒這個慌。”
“這還用猜嗎,就是他。”譚建軍說到這裏起身就往外走,“走,趕緊去他家要人!”
“這時候去了找誰去?”譚大娘一把拽住兒子的袖子,“我和你爹你已經去過了,門鎖着,估計是下地了。”
譚建軍急得直跺腳,“什麽下地了?也就你們倆好糊弄,他們肯定是躲起來了。”
“不至于。”譚大爺看着兒子,認真的說道:“他們一大家子人,根基都在這裏,能躲哪裏去?再說地裏的莊稼馬是馬的就要上糧食了,那可是咱老百姓的命根子,他們更不可能舍下十來畝地不管,你等着,等到下晚都家來喝湯的時候咱們再去。”
譚建軍一想,父親說的确實在理,遂答應道:“哦,那好吧。”
思巧急得坐不下來,她捧着肚子來回踱步,“這可怎麽好,我哥本來還等着過兩天就來定日子呢,還有我娘,都已經給家裏的親戚都通過氣了,告訴他們家裏過不了多久就要辦喜事,這事弄得,讓我娘家的臉往哪擱?”
譚大娘就怕思巧有個閃失,她跟在思巧後面,伸着雙手虛浮着她的腰,急得臉都皺起來了,“哎呦,祖宗嘞,你可慢點,建軍,趕緊扶你媳婦進屋躺着去。”
譚建軍忙扶住媳婦的胳膊,“巧,你别急,你放心,我和爹下晚就去把人找回來,保證不誤大哥的事。”
思巧擔心的抓住譚建軍的手,“還能找回來嗎?”
譚建軍狠狠的點頭,“能,隻要他家在這,一定能找回來。”
一上午,金花都心情忐忑,唯恐譚大爺帶人打上門來,說實話,她真是心虛的很,不知道到時候怎麽說,中午吃完飯,她跟王大祥商量了,“他爹,你說要不咱出門躲兩天,等這邊的事消停了咱再回來?”
王大祥就看不起媳婦這不擔事的樣子,他斜睨了金花一眼,“你躲什麽躲?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都得過這一關,你以爲你躲出去就沒事了?多大點事啊,就把你吓成這個樣子,我告訴你,你越躲老譚家就越懷疑,你就大模樣的,該幹什麽幹什麽,這叫什麽?這就叫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金花:“這話可是你說的啊,你就是咱家的将,要是老譚家真來人,就由你出門擋。”
王大祥頭一揚,“我擋就我擋,我就知道,咱家什麽事都指不上你。”
金花一整天的都惶恐不安,那種感覺就是明明知道頭頂有塊大石頭要掉下來,就是不能去搬走,就得等着它掉,金花今天特别勤快,一直到天都傍黑了,才在王大祥的催促下,扛着鋤頭戀戀不舍的往家裏走。
紅珠吃了飯就去***妹玩了,等她玩夠了回家,進門就感覺到氣氛不對,爹娘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譚大娘還一直唉聲歎氣的,嫂子在一旁哭個不停,大哥一臉的怒容好像随時要去找人拼命。
“娘。”紅珠小心的挨到母親身邊,偷眼瞅瞅譚大爺的臉色,小聲問道:“咋的了,出啥事了?”
“唉――”譚大娘歎道:“還不是你大姐。”
紅珠轉頭在家裏找了找,“我大姐還沒回來嗎?”
譚大娘:“沒有,她不想嫁給你嫂子她哥,我估計你姐是和王衛東那小子一塊跑了。”
紅珠:“不能吧?”
譚建軍在一旁恨聲道:“怎麽不能?王衛東也不見了,不是跑了是什麽?”
紅珠摸摸鼻子,“那咋辦嘞?”
譚建軍:“咋辦?去他家要人,他家要是不把人交出來,就不願意他。”
時間甚是難熬,好不容易等到日頭下山,譚大爺早就等得心淌火,瞅着時間差不多了,他招呼老婆孩子,“老婆子,建軍,走,去老王家。”
紅珠也想跟着,“爹,我也去。”
譚大娘:“小閨女家的怎麽哪都有你?你老實的在家陪好你嫂子就行。”
紅珠不情願的鼓鼓嘴巴,“哦。”
剛轉過胡同口,金花就看見家門大敞,院子裏站着三個人,她控制住轉身就跑的沖動,用手指頭捅捅王大祥的後腰,壓低聲音說:“他爹,來了,怎麽辦?”
“你給我沉住氣。”王大祥輕聲道:“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聽見沒有?”
越來越近了,對着暮色,王大祥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這一家人的怒容,他直直腰杆,臉上堆上笑,率先跟譚大爺打招呼,“呦,譚大哥,喝罷湯了嗎?”
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喝湯啊,譚大娘根本連做飯的心都沒有。
譚建軍沉不住氣,他直接開問,“你家王衛東呢,去哪兒了?”
“是找我家大東子啊,找他有事嗎?”王大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把鋤頭放到一邊,熱情的邀請來人進屋,“坐着幹啥,站客難打發,譚大哥你們可是稀客,擎年嘞輩子不上我這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