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怎麽辦?光哭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富貴急得冒火,“别哭,再去找,往村外找。”
“對。”牛老爹也說道:“快跟我走,順着村子往四打圈方向找。”
這裏說的四打圈,土語就是東南西北的意思。
“好。”鄉親們自動分成四撥,呼啦啦的去了。
二苗有預感,福寶就是讓人偷走了,她懷疑是報應來了,按照她當年的所思所想,孩子一定是坐火車走了,所以她直接就往火車站的方向跑去。
二苗喃喃自語,“福寶,福寶,你可千萬要等着娘啊。”
二苗這一隊的人見她如此笃定,還以爲她知道了孩子在哪,都跟她跑。
二苗現在雖然又胖起來了,但卻不是太胖,再則因爲心裏急,她根本就不知道累,一進候車室她就開始狂喊:“福寶,娘來了,你在哪?”
候車室的人都在靜靜的等車,忽然進來這麽多的人,都開始側目。
二苗将滿候車室的人都看了個遍,尤其是碰到抱孩子的她都要仔細看一看,遇到正在母親懷裏睡覺的孩子更是看得仔細,你想,人家寶寶睡的正香,突然來這麽一夥人,不由分說直接騷擾人家孩子,做父母的哪能願意?一時間整個候車大廳裏大人的怒罵聲和小孩子的哭叫聲響成一片。
候車室的不正常終于驚動了工作人員,他們迅速跑過來詢問什麽情況。
二苗看見來人,頓時猶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她來不及解釋自己的行爲,直接撲上前去,焦急的問道:“同志,你們有沒有看到有人抱着一個小男孩到火車站來。”
火車站是人口流動最密集的地方,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多了,抱孩子的肯定會有。
“你們跟我來,把情況詳細的跟我們說說。”工作人員将二苗一行人領到旁邊的辦公室,說道:“同志,我們這裏每天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你要找什麽樣的人?”
“我找我兒子,被别人偷走了,偷他的人肯定來坐火車了,我要把兒子找回去。”二苗語無倫次的反複将這句話說了好幾遍。
跟着她過來的鄉親聽了,急忙将事情經過詳細講解了一番,“同志,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找的那個孩子叫福寶,五歲多了,今天中午失蹤了,孩子娘懷疑他是被别人偷走了。”
聽完鄉親的解釋,工作人員表示非常同情,“哦,是這樣啊,你們在候車室裏看到孩子了嗎?”
“沒有。”
工作人員說道:“我認爲來火車站的可能性不大,你看你剛才說是中午丢的,今天十二點十五發了一班車後,到現在還沒有火車進站,下一班車發車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再說了,孩子也不一定就是讓人偷走了,時間這麽短,也許是自己跑丢了呢,可能等你們回到家孩子就自己回去了呢。”
“不可能,肯定是讓人偷走了。”二苗依舊堅持己見。
工作人員無奈的說:“你這個當娘的怎麽這麽盼着孩子叫人偷走了呢。”
“我知道的,孩子就是讓人偷走了。”
“那你親眼看見了嗎?”
“不用看見,我就是知道的。”二苗嘟囔着,眼神有些發直。
這人怕不是腦子有什麽問題吧?工作人員想盡快把他們打發走,“要不你們再到汽車站看看,咱這裏除了火車站可還有個汽車站。”
“對,汽車站。”二苗聽到汽車站三個字轉身就玩外跑,鄉親們隻好抱歉的跟工作人員笑笑,直接追了出去。
此時,羅紅娟抱着福寶乘坐的車早已出了s縣,福寶依舊香甜的酣睡着,渾然不覺他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村前的馬路是s縣的一條主路,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中間會路過汽車站,富貴一路找一路問,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汽車站附近。
牛老爹年紀大了,頂着大太陽從村口一口氣走到這他身體有些吃不消,“富貴。”他雙手按住膝蓋連連喘息,“咱到汽車站裏面去問問吧,看有人見過福寶不。”
富貴急得一身汗,他左右看看,“行,爹,你在這歇會兒,我過去問就行。”
富貴說完就像汽車站裏走去,牛老爹則一屁股坐到路牙石上,不停的捶自己的腿,“老了,不中用了。”
富貴在候車大廳找了一圈,并沒有遇到可疑的人,他又去了售票窗口。
“到哪?”售票員沒有溫度的聲音傳過來。
“同志,我不買票。”富貴彎腰歪頭順着小小的窗口看進去,“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人帶着五六歲的孩子來買票?”
“沒有。”
窗口狹小,售票員專心賣票,根本不會去注意來買票的人是誰。
“哦。”富貴不甘心的直起腰,正在這時,正好有車開始檢票,檢票員都出現在工作崗位上,富貴眼前一亮,對呀!問他們呀,什麽人坐車他們應該有印象,富貴忙走上前去,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同志,你見沒見今天中午有人帶着這麽大的孩子來坐車?”
富貴還真是問着人了,檢票員錢進對今天上車的人還真有點印象,不過這會在他正忙着檢票,無暇顧及富貴,他擡頭瞥了富貴一眼,“你等一會兒,等我檢完這趟車,再回答你的問題。”
好在檢票用不了多長時間,錢進看後邊沒有人了,他關上門,問站在一旁的富貴,“同志,你剛才問我什麽來着。”
“同志,我孩子不見了,有這麽高,白白胖胖的,你有沒有見到有人帶着這麽一個孩子?”
“我想想啊。”錢進按按額角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情況,“上午倒是有幾個帶孩子的,但都沒有你說的那麽胖,中午倒是有個孩子挺白胖,但那孩子睡着了,被一個女人抱着,又看不出來有多高。”
“中午,就是中午!”富貴急切的一把抓住檢票員的手,“同志,我孩子就是中午丢了,你還記不記得那女人和孩子的長相?”
錢進哪裏習慣自己被一個男人抓着?他把手從富貴的掌心裏掙脫出來,不動聲色的在衣服是蹭了蹭。
錢進對羅紅娟的印象還挺深刻的,當時羅紅娟跑的滿頭大汗,他還以爲這女人趕車趕的,當時他還好心的說了一句:“别着急,車還沒開,來得及。”
現在想起來,這個女人的可疑最大,錢進仔細回想着當時的場景,“我記得那個女人有三十多歲,穿着一件碎花的半截袖,她抱着的那個孩子胖墩墩的,穿着白色的汗衫子,趴在女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兒子穿的就是白色的汗衫子。”富貴有個預感,那個女人抱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完了,孩子真的是讓人偷走了,富貴軟了腿,他強撐着身子勉強讓自己站住,哀求道:“同志,你還記得她們坐的是去哪的車嗎?”
“記得,那車是開往黎城的,半個多小時前才發車。”
那個可惡的女人竟把自己的兒子帶去黎城,我得趕緊去追,富貴直撲賣票處,着急忙慌掏出錢來,“同志,快給我一張去黎城的車票,要最快的那班。”
到黎城的車一個小時一班,最近的那班兩點發車,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十多分鍾,富貴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正在踱步間二苗到了,富貴一眼看見二苗帶着幾個人跑進來,他急忙迎上前去,“寶他娘,咱福寶被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帶到黎城去了。”
自己的預感成真了,二苗拽着富貴就往檢票口跑,“去追,快去追,去黎城!”
“我已經買了票了,還不到發車時間。”富貴拖住二苗,把她按到椅子上,“寶他娘,你先坐到椅子上,我再去給你買一張票。”
“快去,快去。”二苗很不能紮出兩個翅膀飛過去,“我要去救我兒子,我要去救我兒子。”
錢進看這些人光想着自己追,竟然想不到趕緊去派出所報案,他忙過來提醒,“你們報案了沒有?”
“報案?”跟過來的鄉親一愣,随即搖頭,“沒有。”
錢進急得跺腳,“那你們還不去報案?讓警察同志幫你們追。”
一語驚醒夢中人,富貴頓時反應過來,“對,報案。”他忙問錢進,“同志派出所在哪?”
錢進伸手一指,“出了門往右拐,那裏有個車站派出所,快去!”
打聽清楚派出所在哪,富貴急忙對二苗幾人說了一聲,“你們在這等我,我去派出所一趟。”說完就向車站派出所跑去。
羅紅娟做這一行很久了,她早就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經驗,到了黎城後,她出了車站并沒有走遠,而是直接上了一輛剛從車站裏發出來的一班車,在車上,又在福寶嘴裏放了一張棒棒糖,就這樣,她連倒了好幾班車,從此就如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了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