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趙良生立即拿了撅頭和鐵鍁過來,也不顧地裏的小菠菜長的正好,但是也不能浪費了,他先用鐵掀将菠菜都鏟到一邊,這才掄圓了胳膊就刨将起來。
趙良生心裏急,也感覺不到累了,好在菜地土質松軟,坑也不需要挖的太深,有個三、五十公分,能沒過樹根就行,等趙雨兄弟兩個放學的時候,他已經挖了一個大坑出來。
“娘,我回來了。”這是趙雨的聲音。
“娘,我餓死了,今天吃什麽呀?”這是趙晨,這小子進家就關心吃什麽。
哎呀,光顧挖坑,忘了給兒子做飯了,趙良生拄着鐵掀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你倆今天怎麽放學這麽早?”
趙雨兄弟兩個正驚歎這滿滿一院子的樹苗子,聽見趙良生的聲音,趙雨遁聲望去,就見爹灰頭土臉的站在一個大坑裏,他以爲家裏又有什麽新事物呢,颠颠的跑到坑邊,打量着新鮮出爐的大坑問,“爹,你挖這麽大的坑幹什麽?”
趙良生心裏急得一團火,也不願意跟兒子解釋的那麽清楚,擡腿出了大坑,沒好氣的說道:“能幹啥,種樹呗。”
種樹是這樣子的嗎?咋跟别人家不一樣的,趙晨迷惑了,别人種樹都是一棵一棵的種,怎麽自己家種樹要挖這麽大一個坑?“爹,咱家的大蘋果要從這裏種出來嗎?”
“大蘋果下午爹就給你種山上去,你就放心吧。”趙良生瞅着坑挖的也差不多了,彎腰抓起一把鏟到一邊的菠菜,出了菜園子準備去做飯。
往常回到家見到的第一個人必是嚴思勤,今天沒有見到母親,趙晨還挺奇怪的,“爹,我娘呢?”
趙良生洗着菠菜回了句,“去你姥娘家了。”
嚴思勤哪次回娘家都是帶着孩子,今天娘回姥姥家,竟然不帶自己,趙晨不高興,小嘴頭撅了起來,“娘怎麽不等我休息帶我一起去?”
“帶你幹嘛?你娘這是有正經事,又不是去玩,哎哎哎,大壯,你蹦哒啥?”趙良生沖着在坑裏蹦上來跳下去的趙雨嚷嚷道:“大人都要忙死了,你就知道玩,爹這就去做飯,你帶着二晨趕緊把樹苗子往坑裏放,我跟你說啊,一堆一堆的放,擺完這一堆再動那一堆,在坑裏碼齊了,别給我弄亂了。”
當初卸樹苗子的時候,爲了好分辨,趙良生就有意将各種樹苗分開擺放。
“哎!”趙雨答應着,跳出大坑就去抱樹苗子。
趙晨初時還糾結在娘不帶自己走姥娘家的傷感之中,後來看大哥抱樹苗子也挺好玩的,就也跑去抱樹苗了。
趙良生站在旁邊指導兩個兒子幹了一會兒,見孩子擺得确實像模像樣的,這才放心去了廚房。
最簡單的飯食莫過于煮面條了,好在家裏有挂面,趙良生熟了蔥花,下了挂面,快煮熟的時候又将菠菜放進去。
簡單的吃了午飯,趙良生又領着倆孩子将樹苗子全部擺放到坑裏培上土,心裏這才安下幾分。
趙雨兄弟兩個下午去上學,趙良生扛起蘋果苗就去了山上,紅富士是最貴的果苗了,趙良生愛惜的很,他得先把紅富士種上。
找了一個向陽的山坡,就着原來挖好的樹坑,将果苗一棵棵放進去,每個樹坑當時挖的大,裏面土也不少,現在樹苗子小,看來是足足夠用的,也不知道長大了是什麽樣,當時挖坑的時候選得都是碎石的地方挖,就是爲了樹能把根紮下去。
小樹好種,但種下去之後,趙良生發現問題又來了,光把樹種到土裏也不行,得澆水,就像人吃飯,人不吃飯得餓死,樹不澆水得渴死。
山腳下有一個小水坑,裏面的水應該是從山裏滲出來的,現在看來正好派上用場,趙良生急忙回到家擔了水桶出來,一擔一擔的往山上擔水。
嚴思勤娘家在薛莊,離辛莊有十多裏地,要是平時,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能走一個多小時,今天心裏裝着事,急就走得快,不到一個小時就進莊了。
嚴思勤到的時候正是做午飯的時間,平時嚴思勤回娘家都是趕着孩子放假,這不年不節的,還急得一臉汗的樣子把她娘楊玉華吓一跳,她還以爲閨女家裏出了什麽急事了,“你這孩子咋這個點來了?”
嚴思勤一屁股坐到闆凳上,也不顧擦臉上的汗,“娘,渴死我了,快給我倒杯水喝。”
嚴老爹聽見閨女的聲音,端着一杯水從屋裏出來,看着閨女這樣子就知道有事,他将茶杯遞給閨女,擔憂的問,“妮兒,到底是啥事快跟爹說說。”
嚴思勤顧不上回話,她一口氣将一杯水喝幹淨了才帶頭對父母說道:“爹,娘,我是回來搬救兵的。”
看着閨女急切的眼神,聽見孩子說搬救兵三個字,楊玉華根本沒好想,她眉毛一豎,恨罵道:“趙良生欺負你了?敢欺負我閨女,我看他是膽肥了,你等着我去叫你哥去!”說着把手裏的鍋鏟子往嚴老爹手裏一掖就要往外走。
“娘,你想哪去了?”嚴思勤忙起身拉住了楊玉華的胳膊,“壯他爹對我好着呢,是有别的事。
嚴老爹不滿的瞪了老婆一眼,“你娘就這樣,聽風就是雨。”說完把鍋鏟又遞回老婆手裏,“你趕緊的做你的飯去,閨女回來了,多做個閨女愛吃的菜。”
隻要不是閨女在家裏受了欺負,楊玉華就不擔心,腦子裏立馬就被閨女喜歡吃的菜占據了,她忙着回到廚房去準備給閨女做好吃的去了。
一直目視老婆回去廚房,嚴老爹才問,“妮兒,你跟爹說說到底啥事把你急成這樣?”
嚴思勤:“爹,我給你說過我們家家邊那個小山崗子我們給包下來了吧。”
“說過,當時爹還反對來着,怎麽着,出問題了?”嚴老爹開始數落,“我就說你們小年輕辦事不行吧,那麽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現在好了,出了事還得找我這個丈母爺,你也是。”接着又恨鐵不成鋼的點點嚴思勤,“結婚那麽多年,娃養了三個,就一點家都不能當?哦,現在是兩個。”
說到孩子,嚴老爹又想起石可,當年嚴思勤有了閨女,帶着孩子回來好一陣顯擺,說自己家閨女又漂亮又聰明,現在看來,再聰明有什麽用,不是自己家的種,人親爹來了,說找回去就找回去了,你一點法都沒有。
嚴老爹問道:“可可那孩子還是一點信都沒有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邊正心焦的淌火,你又問起可可做什麽,平時在家裏,嚴思勤根本不提,一提就想,“爹。”嚴思勤搖搖頭,“沒有,許是孩子爸忙,把咱這邊忘了。”
嚴老爹:“白眼狼,白替他們養了三年閨女。”
“爹,先别說這個,我現在都火燒眉毛了。”
“到底啥事把你急成這樣,快說呀!”
“我們打算在小山崗子上種果樹,樹坑都挖好了,今天我們那不是逢會嗎,現在正好也是種樹的節氣,我和壯他爹就去會上把樹苗子都買回來了。”
嚴老爹聽得直點頭,“對,沒錯,是該種樹。”
看爹的樣子就知道爹也沒想到人夠不夠用問題,“爹,你知道我們買了多少樹苗子。”
“多少棵?”
“十來畝地呢,買了一千多棵。”
“是不少,咋了?錢不夠?沒事,爹這裏還有點,一會兒讓你娘拿給你。”
“爹,不是錢的問題,錢夠了,是人的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啊,那人有什麽問題?”
“爹,我們當時光顧買樹苗子了,忘了我們家就我和他爹倆個勞動力,一千多棵樹苗子,我們就是不吃不睡也種不完呀,再說樹苗子那玩意嬌氣的很,一耽誤還不都得死幹淨了。”
楊玉華一直支棱着耳朵聽爺倆個說道,嚴思勤話音未落,她就慌慌的跑出來,“我的老爺皇天來,你說你倆那是多大的膽子,竟然拿一千多棵果樹苗霍霍,那得是多少錢啊!”
“娘,别提了,我們家所有的家當都砸裏頭了,壯他爹那邊的親戚少,我隻能來求咱家,你們可不能不幫我,壯他爹說了,不讓咱家白幫忙,他給算工錢。”
在嚴思勤的提醒下,嚴老爹也意識到了人力問題,他直接把手指頭點到閨女腦袋上,“都這麽大的人了,你說你們這是辦的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