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孩子,現在孩子們還小,也猜不出來長大後都是從事什麽職業,她問坐着乖乖不動的魏赟,“魏赟,你長大了想幹什麽呀?”
長大?太遙遠了,魏赟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思忖了一下,感覺當老師最厲害,隻要是往講台上一站,底下的小朋友們大氣不敢出一下,他說:“我長大了想當老師。”
趙晨還不太了解老師這個職業,但魏赟哥哥喜歡的一定是好東西,他扯扯嚴思勤的衣服,仰着小臉說道:“娘,我,我長大了也要當老師。”
當老師?就這點追求,趙雨不屑一顧,“我才不要當老師,我要當大官。”
嗯,當大官好像比當老師還要好,趙晨急忙改口道:“娘,我也要當大官。”
我兒子厲害,志向都很遠大,趙良生手掌按在兒子頭頂上,撫摸着兩個孩子硬硬的發茬,爽朗的大笑,“好,那爹娘就等了,等你們長大當了大官,好好享享你倆的福。”
石可長這麽大已經換了好幾個理想,第一個是看電影《劉胡蘭》時有的,看完電影,劉胡蘭那堅貞不屈、正義凜然、視死如歸的英雄形象深深感染了她,她那時候想,我長大了要當劉胡蘭,也不怕流血、不怕犧牲,和壞人做鬥争。
這個理想隻堅持到看完第二部電影《閃閃的紅星》,新理想大部分是受石大勇的影響,石大勇喜歡兒子,硬說石可長的像潘東子,還專門爲石可做了一身小軍裝,石可見爸爸這麽喜歡潘東子,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理想給換了,這回是要向潘東子學習,當一名軍人。
這個理想也沒堅持多長時間,就又換掉了,爲什麽換掉呢,是因爲看了一個戰争片,雙方激烈的戰鬥,子彈嗖嗖的滿天飛,然後一梭子子彈突突突的全打在一個人身上,眼看着鮮血像泉水一樣咕嘟咕嘟的往上冒,超級血腥的場面把小小的石可吓到了,當時她就把這個理想廢棄掉了,具體換什麽,當時沒想好,現在想好了,她要當公安,專抓偷小孩的壞人。
石可恨死拍花子的了,要不是那個老妖怪,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不像現在,雖然爹娘和哥哥們對她很好,她也感覺自己就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但是一出門,有些人看她的時候,那悲憫的眼神,還有一些人,假惺惺的關心她,問她在家裏受不受欺負,爹娘平時讓不讓她幹活什麽的,别看石可小,她也知道這些人不懷好意,這些用自己那肮髒的心思來置喙她爹娘的壞人,都時刻在提醒着,她不是這個家的親孩子。
嚴思勤見閨女有些愣神,也不知道這孩子在發什麽呆,她打量着魏赟的發型,注意手底的分寸,這麽俊的小小子,要是頭發理醜了,那得多可惜,抽空問了句石可:“可可,你長大想幹什麽呀?”
“娘。”石可揚起小臉,微歪着小腦袋,大眼睛忽閃了幾下,“我長大了要當公安抓壞人。”
趙晨想起來曾經來過家裏的公安局李華叔叔,李叔叔穿着藏藍色制服,頭戴是藏藍色大檐帽,還開着大汽車 ,整個人看起來别提多威風了,他又覺得當公安也挺好的,急忙又改了主意,“爹,我長大了也要和妹妹一起當公安。”
這孩子咋一點主心骨都沒有,趙良生呵呵笑着在兒子頭頂輕輕一拍,“二晨,你這會子換了三個理想了,人怎麽可以一會一個理想,你應該給自己定一個目标,然後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誰說不可以有那麽多的理想?”趙晨憤憤不平的直抗議,小拳頭都握起來了,大有你不讓我有,我就揍人的迹象,“我就要有那麽多的理想。”
“好好好。”趙良生蹲下身子和兒子平齊,好笑的看着趙晨氣鼓鼓的小臉,“那你跟爹說說,你要怎麽完成這三個理想。”
還要怎麽完成?趙晨有些困惑,“那有什麽難的?等長大了去當不就行了,我先跟着魏赟哥哥去當老師,再跟着妹妹去當公安,最後再和大哥去當官不就得了。”
原來兒子根本不知道理想是什麽意思,唉,我就說嘛,教育孩子是個大難題,趙良生狠狠的搓着自己的額頭,心裏思忖怎麽樣才能把這個問題解釋的通俗易懂,讓兒子這個小腦袋瓜子,一下子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我跟你說啊,理想呢,怎麽說呢,就是一個人的追求,嗯……”
好難啊,趙良生找嚴思勤求救,“晨他娘,你跟孩子說說理想是什麽意思。”
這有什麽難解釋的,再說了二晨這麽小你就跟他談理想是不是太早了點,嚴思勤看都不看趙良生一眼,專心的理着魏赟的頭發,“你說你着什麽急,咱兒才多大,等二晨上學了什麽理想不知道?”
我這教育孩子還成了我的錯了,“咋還成我急了,不是你跟孩子們談理想的嗎?”
“對呀,是我先提的,我也沒讓你去認真呀。”嚴思勤理所當然的說。
女人,就是胡攪蠻纏,怎麽說都是她的理,趙良生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才不屑于跟一個女人計較,“得,你有理,你怎麽說都有理,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喲,你還想說過我是什麽意思?是想壓我一頭?”嚴思勤故意氣趙良生。
趙良生深知,和老婆大人不能較真兒,你要是真的瞪起眼來和她認真掰扯,吃虧的肯定是自己,立馬求饒,“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壓你一頭,你永遠是咱家的老大。”
時間一天一天的流走,不知不覺間天暖了,又熱了,麥子返青、拔節、出穗,麥粒一天天的飽滿。
石可來家裏整整一周年了,嚴思勤不知道石可生日的确切時間,但她牢牢記得去年的這一天,她準備把這一天當成孩子的生日,好好的給孩子過一過在趙家的第一個生日。
這件事嚴思勤放在心裏很久了,她和趙良生兩個人是誰都不過生日,但是兩個孩子的生日她都不會忘,每到孩子生日這一天,她都會給孩子慶祝,早上會全家人都吃面,不過這天的面叫長壽面,再煮幾個雞蛋,雖然平時也是隔三差五的吃這些東西,但到這一天孩子再吃這些意義好像格外不一樣,趙良生兩口子在這一天裏對孩子也格外寬厚,哪怕是孩子調皮搗蛋,最多也就是呵呵一笑,并不會訓斥他們。
中午這頓最重要,嚴思勤會做一大桌好吃的,吃飯時還要說上一推吉利話,誰過生日誰是今天的主角,衆星拱月的感覺讓小壽星興奮的臉頰放光。
石可在家裏,每年媽媽也會給她過生日,和娘這裏差不多,會吃長壽面,吃雞蛋,等爸爸回來的時候爸爸還會給她買一個小禮物,晚上媽媽也會多準備幾個好吃的,所以,每當哥哥們過生日的時候,她都會想到自己過生日的時候。
嚴思勤也注意到了,在過去的一年裏,不管哪個孩子過生日,石可亮晶晶的眼睛裏都仿若染上了一層失落,這讓嚴思勤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一早的和趙良生商量了,以後每年的這天都給閨女也過一個生日。
早早的嚴思勤就起來了,她先把面條擀出來,又煮了十個雞蛋,吃飯的時候,她看着石可對大家說,“今天呀,是可可的生日,娘祝可可長命百歲 ,來,可可吃長壽面。”
石可不相信,她的生日明明是在端午節之後,每年吃完粽子才能到她生日,“娘。”石可更正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我生日在端午節之後。”
嚴思勤摸摸石可的後腦勺,“乖乖,那個是在你原來那個家的生日,你在咱家的生日是你來家的那天,以後每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原來是這樣啊,石可高興了,有些腼腆的學着兩個哥哥的樣子,一人發了兩個雞蛋。
明顯的看出來孩子是高興的,嚴思勤和趙良生兩口子放下心來,趙良生拿着一個牛皮紙卷着的東西遞了過去,“可可,生日快樂,這是爹和娘送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還有禮物?哥哥們生日都沒有禮物拿,石可看看爹,又看看哥哥們,她怕哥哥們不高興。
趙雨和趙晨可沒有想那麽多,隻是盯着石可手裏的禮物看,趙晨最是心急,一個勁的催促石可,“妹妹,快打開看看是什麽?”
石可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裝,驚喜的發現裏面竟是一個布娃娃,這個娃娃她不過是在和爹娘逛街的時候多看了幾眼,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喜歡布娃娃的?我又沒說過。
爹娘對我太好了,石可心中充滿了感動,把娃娃抱在懷裏緊了緊,她想好好謝謝爹娘,可六歲的小姑娘不知道除了說謝謝外還有别的什麽感激的話,她儒慕的看着趙良生夫妻,重重的說了聲:“謝謝爹!謝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