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元停好車子就往屋裏走,“蘇琛,等急了吧?”剛才還說蘇琛怎麽騎了一身汗,這一抹,自己額頭上也是汗津的。
“不急,大爺,你回來的還怪快的,哎呦!這麽大一條鲫魚。”蘇琛急忙接過還在垂死掙紮的魚。
王友元沒有帶籃子,賣家用一根麻繩穿住魚嘴挂在車把上,因爲魚身子過沉,墜的魚嘴都快豁了。
“大爺今天給你炖鲫魚豆腐湯喝。”王友元說完就去找了菜盆過來,準備收拾魚, “今天時間緊,随便做點,能哪天你有空了過來,大爺再好好的準備幾個菜給你吃。”
王友元的鲫魚豆腐湯做的那是一絕,清洗幹淨的鲫魚,去除腥線,兩面劃刀至油中兩面煎至微黃,再放入各種調料炖起來,當魚湯炖至濃稠,嫩豆腐打入奶白色的魚湯裏稍微一炖,放點芫荽蒜苗末出鍋就行。
“那好啊。”反正要在這裏等,不如喝着魚湯慢慢等,王大爺這個鲫魚炖豆腐做的鮮美異常,奶白色的魚湯裏飄着嫩嫩的豆腐,喝一口鮮香撲鼻,一碗下肚,渾身都跟着暖和。
辦公室一開門,瑞成急忙拉着瑞民就往屋裏走,入門是一個長長的台子,将辦公室分成裏外兩個區域,爲方便辦業務的人員,台子外面放了兩把椅子。
有業務上門,工作人員站在台邊問道:“同志,你們需要辦什麽事?”
瑞民有些緊張,不敢吭聲,一直盯着瑞成看,瑞成看見弟弟這個慫樣,有些無語,你這正兒八經是來辦事的,怎麽連個話都不敢說?他陡着眉間瞅瞅瑞民,瑞民還是不說話,無奈他隻好接話,“同志,俺們是來遷戶口的。”
“那你把準遷證給我。”
瑞成把手伸向瑞民,“給我。”
“什麽?”瑞民問。
老四是怎麽回事,怎麽傻不愣登的,“準遷證啊,你沒聽這個同志說了嗎,遷戶口需要準遷證。”
“沒有準遷證。”瑞民說:“王大爺沒有給我什麽準遷證。”
工作人員耐心的解釋道:“同志,遷戶口需要接收方先開出準遷證來,這邊才能遷。”
“二哥。”瑞民拉拉瑞成的袖口,“王大爺不是說遷戶口,他說是提戶口信息,你說的不對。”
瑞民瞪了弟弟一眼,不滿的嘟囔着,“讓你說你不說,我說了又不對,我不管了,你好好跟人同志你到底要幹什麽?”
“哦。”瑞民雙手扶在台子上,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提我的戶口信息。”
“你哪個村的,叫什麽名字?我先查查你的檔案。”
說話辦事也不是這麽難嗎,瑞民接下來的話越說越順,“同志,我叫石瑞民,l莊的。”
“好,你們等我一下,我先去趟檔案室。”
兄弟兩人從派出所出來,瑞民手裏捏着薄薄的一張紙,上面的幾行字明明白白的顯示了他的身份信息。
“嘁,就這麽一張紙還收了五毛錢去。”說起這五毛錢瑞成就心疼,要不是他最近手頭寬裕,兜裏常裝着兩個錢,他們哥倆就得白跑一趟,“我說老四,你回家得跟咱娘說啊,我可是給你墊了五毛錢。”
“知道了,二哥回頭我還你。”瑞民識字不多,紙上的大概意思他還是能看得懂的,瑞民喜形于色,拽着瑞成的手腕就往王友元家方向跑,“二哥,這離王大爺家不遠,咱趕緊把東西送過去吧。”
瑞成掙了兩下沒掙開,跟在瑞民踉跄了好幾步,心裏對這個弟弟愈發不滿,“你說你急得嘛也,他家就在那還能跑了不成,早個幾分鍾,晚個幾分鍾的有什麽區别?”
“呵呵,二哥,王大爺說了,在家等着我呢,老是讓人等也不好。”聽出來二哥語氣中的不滿,瑞民腳步慢下來,松開瑞成的手,兩人并排走着。
王友元炖了一大鍋魚湯,秀芝到村裏烤餅的攤子上買了幾個新出爐的燒餅,濃香的魚湯裏雪白的豆腐上下浮動,配着碧綠的小香菜,香味直沖鼻子,蘇琛也不跟老兩口見外,就着燒餅連喝了兩大碗魚湯,把他給撐的,拍着肚子在院子裏溜食,“我說大爺,你這魚湯燒的也太好喝,中午我還是在家吃了飯來了,可撐死我了。”
王友元最喜歡别人誇他手藝好,當即眉眼帶笑,“你這小子就是嘴甜,要喜歡大爺做的飯呀,以後你就天天家來,我保證一個禮拜不重樣。”
王友元話音剛落,蘇琛急忙擺手,“大爺,那可不成啊,你侄媳婦嫌我胖,一天到晚的讓我減肥,我要是天天這樣吃法,你看吧,不出三天我就能長十斤肉去,比豬貼膘都快,到時候你侄媳婦不得一腳把我踢出門去啊。”
蘇琛屬于易胖體質,吃點東西都長肉,身高剛過一米七的他,體重已超160斤,眼看着就要往170斤上跑,蘇琛的媳婦作爲醫務工作者,對丈夫的體重是深痛惡覺,天天在蘇琛的耳朵邊唠叨:你減肥吧,再不減肥就要影響健康了。
聽蘇琛這麽說,王友元還真仔細打量了蘇琛一番,這一看,圓頭、圓臉、圓身子的蘇琛是顯胖了些,笑道:“哈哈,我說蘇琛啊,大爺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是妻管嚴呀,你别怕,大爺給你撐腰,一會兒我給你開上三副中藥,給你去去油。”
一聽喝中藥,蘇琛苦了臉,小的時候爲了看病,天天喝中藥,喝傷了,現在一聽喝藥就反胃,“不喝不喝,我是喝藥喝怕了,甯可少吃點,我也不願意喝藥。”
“你不說你胖,大爺還真沒注意,就覺得你這孩子長的喜慶,不過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喝中藥,平時你就經常用荷花葉泡點水喝,能起到減肥的作用,再配幾片山楂進去,還能降血脂,你還年輕,沒事别老窩在家裏頭,經常出去鍛煉鍛煉,跑跑步,跳跳繩,要不是你到大爺這裏一趟不容易,大爺把九節鞭和太極拳教給你也行。”
“那感情好,大爺,我要是能把九節鞭和太極拳都學會了,我不就成了武林高手了,走到大街上咱底氣也足。”蘇琛說着雙手高舉,單腿獨立做了一個白鶴亮翅的姿勢,“我蘇大俠來也!”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無奈他身體太胖,要不是王友元一把扶住他,他好懸一腚坐到地上。
“你可拉倒吧。”王友元扶住蘇琛的肩膀,“還大俠呢,大爺會的都是強身健體的功夫,你要是有毅力把你這身肉減下來就不簡單了。”
蘇琛站穩身子,反手托住王友元的胳膊,把他送到旁邊的椅子上,自己接着溜達,“說的是呀大爺,我倒是想天天到你這裏來,可我沒空啊,天天忙,回到家天都黑了,你等我,等我退休了,我就搬到你家來,天天跟你學功夫,到時候大爺你可不能嫌我煩。”
“聽聽!聽聽!英子她娘。”王友元轉向在一旁做活的秀芝,“我就說這孩子小嘴就是甜吧,說出的話讓人聽着就高興。”
蘇琛頓住腳步,一臉正經的說道:“真的,大爺我說的是真心話。”
秀芝縫着衣服,笑着給蘇琛算了一筆賬,“蘇琛,你今年多大,有三十了嗎?等你退休還得三十年,現在你大爺七十了,再過三十年那就是一百歲,我看你這是變着法子祝你大爺長命百歲呢,怪不得你大爺見天的誇你嘴甜。”
“哈哈哈哈......”
離老遠,瑞成和瑞民就聽見一片歡笑聲,他倆走到門口,側耳聽聽,沒好意思直接進院,先在門上敲了幾下,“王大爺,王大爺我是瑞民。”
“哎呦,石家老四來了。”王友元喊了一聲:“進來吧,門沒關。”
王友元因爲在家裏行醫,每天起床後,隻要打開大門,一整天都不會關上,直到晚上需要睡覺了才會挂上門栓。
“大爺、大娘。”因爲是求人辦事,瑞民笑得很謙卑,他微微的彎了下腰,給王友元夫妻打招呼。
“瑞成和瑞民啊。”王友元站起身,把兩人領到蘇琛面前,給雙方介紹,“來,這是蘇科長,瑞民,你的事就是蘇科長幫你辦的。”
瑞民在老家的時候太自卑,平時根本不願意出門,瑞成和瑞民不一樣,尤其是爹去大哥那裏後,家裏的大小事務都是他牽頭辦理,一些禮節上的東西他是耳熟能詳的,當即他主動伸出手去,握住蘇琛的右手,搖晃了好幾下,“蘇科長,真是太感謝了,我弟弟的事給您填了不少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别客氣,應該的,诶?你們手續辦的咋樣了?”禮貌的握過手,蘇琛問道。
“辦好了,在這呢。”瑞民急忙把手裏的戶籍信息交到蘇琛手裏。
蘇琛拿過來看了看,點點頭說道:“就是這個,我先拿走了,你給你大哥寫信過去,讓他把準遷證開好,趕緊寄過來,這邊好給你辦理遷出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