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個村的,時間長了,老鄰是居的漸漸的都知道了誰是什麽秉性,所以,慢慢的也都不願意和她來往,甚至還有人在背後偷偷的給她起了個外号,叫“小喇叭”,人吳梅才不怕,她臉皮厚的很,你不理我?不要緊,我理你就行。
這些日子,眼看着趙良生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她心裏就難受,早就聽說趙家來了個小閨女,若是親戚來他們家住幾天倒也正常,偏偏這小閨女喊嚴思勤夫妻兩人爹娘,人她也見過了,挺漂亮的女孩子,和趙家的幾個人一點都不像,她心裏嘀咕:鐵定不是趙家的孩子,這麽多年沒有見過趙家有過閨女不說,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他們家生過一個女兒。
不知道具體情況,吳梅心裏顧湧的很,早就想去趙良生家打探打探,主要是前一陣子農忙脫不開身,他們家離趙家不算近,一個村東頭,一個村西頭,離得遠,兩家平時自然也沒有什麽交集,就是在路上碰到了,見面說話大面上過得去就行。
吳梅有一個女兒叫方小燕,小姑娘5歲了,和石可一般大,長相整個兒的随了她爹,圓嘟嘟的小臉,也不白,黑燦的,眼睛不大,鼻梁子也不高。
左右今天沒事,吳梅把小燕好好收拾一番,準備帶她到趙家串門子去。
嚴思勤就喜歡打扮石可,閨女長得俊,怎麽打扮怎麽好看,哪像臭小子,再打扮也改不了一副皮猴的模樣。
嚴思勤拿着小木梳,在頭頂先給石可編了兩個麻花辮,然後盤起來,從桌上的頭花裏,選了又選,挑出一對粉紅色的花串,纏在兩個發髻上面,額頭處,一層薄薄的劉海正好搭在眉毛上面,映得兩個大眼睛更是烏溜溜的嬌俏可人。
她擡起石可的下颌,左右端詳了片刻,這才滿意的放下梳子,給石可和趙晨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然後拍拍趙晨的小屁股:“去吧,帶妹妹玩去吧。”
趙晨比石可小,可趙晨偏偏要喊石可妹妹,時間長了,連嚴思勤自己也産生了錯覺,感覺閨女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行爲舉止不覺間真把趙晨當成了小哥哥一般對待。
搬個小闆凳,坐在井台邊,嚴思勤一邊洗着全家的衣服,一邊看兩個小的在一旁做遊戲。
“邦!邦!邦!”
敲門聲!還沒等嚴思勤反應過來去開門,門從外面被人推開,接着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哎呦,洗衣裳呢,恁勤力呀!”
村裏有個習慣,隻要是家裏有人,哪怕是房門緊閉,裏面也不會插上門栓,但是一般鄰居間串門子都是先敲門,等主人家來開門了才會進屋。吳梅可不管這套,她大大咧咧的領着小燕推門而入,自來熟的與嚴思勤寒暄。
怎麽會是她?嚴思勤很訝異,他們家與方家可從來都沒有來往,按吳梅在村裏的風評,嚴思勤也不願意與吳梅過多的接觸,今兒個這是怎麽了,這娘兩個怎麽想着來他們家了?
進門就是客,嚴思勤不想怠慢的這娘兩個,她把手在水盆裏涮了涮,洗去上面的泡沫,站了起來,面帶微笑:“方嫂,咋有空來我們家了?”
“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玩了?你洗你的,不用管我。”吳梅顧自的拉過一個闆凳,擺在洗衣盆旁邊,一屁股坐下來,推推小燕的胳膊:“去,找弟弟玩去吧。”
“哦。”小燕揚起小臉答應一聲,轉身去找兩個小朋友。
吳梅從來沒有來過趙家,目光先再院中轉了一圈,雞窩、棗樹、小菜園,井井有條的院落和生機勃勃的蔬菜讓她滿是羨慕。她家裏的院子也不小,但是顯得很淩亂,院子裏沒有養雞,她嫌操心費力不願意養,對别人的說辭就是養雞太髒,拉的院中都是屎。也沒有種菜,村裏分的有園地,園地裏出産的菜平時都吃不了,哪裏還用得着在院子裏再種,兩家唯一相同的,也是和村裏别人家都相同的,就是院子中同樣有個大麥稭垛,那個是燒鍋做飯必不可少的,不放在院子中也不行。
“她嚴姨,你家園地沒種菜嗎?怎麽還在院子裏種菜?”吳梅不解,面露疑惑的問道。
“種了。”嚴思勤搓着衣服,手中不停:“院子裏地方大,閑着可惜了,種點菜自己吃起來也方便。”
“種那麽多的菜,你家能吃了了?”
嚴思勤直起上身,拿起肥皂往趙良生衣服領口上打了一遍肥皂,擡眼看着吳梅說道:“吃不了啊,人一天三頓飯,能吃多少菜?”
“那你家還種那麽多?”吳梅站起來看着栅欄内的嫩黃瓜,饞蟲上來了,也不跟嚴思勤打招呼,直接開開栅欄門在黃瓜架前打轉,上上下下尋找能吃的黃瓜,然後摘了一根,也不洗,“咔嚓”就是一口,繼續坐回闆凳上和嚴思勤套近乎。
一根黃瓜也不值錢,就是吳梅的作爲嚴思勤看不慣,這人,來别人家咋跟在自己家一樣随便?也怪不得,村裏沒有一個人說吳梅好的。
嚴思勤目光暗了暗,勉強一笑:“吃不了,孩子爹拿到城裏去賣,賣不了的,就用開水淖了,曬幹,冬天吃。”
“哦。”吳梅明白了:“還是你家趙良生活絡,不像我家方輝,就知道種地。”
“種地也好,穩當。”嚴思勤心裏有點煩她,說話間語氣也敷衍了起來。
“穩當?穩當你家咋不光種地?看你家的大雞圈,養了不少**。”
嚴思勤被吳梅噎的心煩,心中腹诽:我和你很熟嗎?你這是第一次來我家好吧,我家養多少雞和你有關系嗎?
吳梅猶自不覺,把話題繞到了石可身上:“她嚴姨,你家來是這個小閨女是誰呀?長的還怪俊來。”
“我閨女。”嚴思勤淡淡的說了句,吳梅這種人,什麽話都不能和她多說。
果然,嚴思勤的回答根本達不到吳梅的滿意,她锲而不舍,繼續問道:“你閨女,咋跟你家人長的一點都不像啊。”
嚴思勤終于開始生氣了,她臉上的笑瞬間落下來,語氣也有些生硬:“不像怎麽了,你閨女跟你還一點都不像呢,你閨女嘴唇上頭有個痦子你還沒有呢。”
厚臉皮吳梅才不會在意别人怎麽想,反而有些自得,解釋道:“我閨女那是随她姨,她那個痦子跟我妹妹的一模一樣,連長的地方都一樣,你沒聽說過姨傳嗎?姨傳就是從她姨那傳來的。”
遺傳還能這麽解釋?嚴思勤氣的差點笑出聲,别看我沒文化,我也知道遺傳是怎麽回事。
“她嚴姨,你閨女我咋從來沒見過呀,可别是你家從外面買來的吧。”吳梅口無遮攔,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繼續揣測。
“你住口!”嚴思勤終于失了耐心,把手中的衣服猛的往水盆裏一丢,水花霎時濺了兩人一身:“你閨女才是買來的,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可不願意你啊。”
“看看,看看,我跟說着玩呢,你生啥氣?看你迸我這身一水。”吳梅退後幾步,用手掃着褲腿上的水漬,一臉不滿的嘟哝。
“開玩笑?開玩笑咱也得有個止(土話:度的意思),我也開玩笑說你家小燕是你買來的中不?”
吳梅渾不在意的憨笑:“中中中,你說就是了,你說了也沒人信呀,就小燕那張臉,跟他爹長的一模一樣的,你家閨女可跟你家人長得……”
“吳梅!”這個人咋這麽煩人呢,嚴思勤喝止,開始攆人:“這天也不早了,該做飯了,你不回家給小燕爸做飯去嗎。”
“這才幾點就不早了?”吳梅擡眼看看天,太陽剛走到頭頂,看情況最多也就是十點來鍾,她擺擺手:“不急,等一會再做也不晚,你要是急,我先幫你摘菜。”
這人,我都說的那麽明顯了,她就一點都聽不出來?嚴思勤實在是沒招了,悶着頭洗衣服不說話,心說,我不理你總行了吧。
“你菜呢?拿來我先摘着。”
嚴思勤使勁在盆裏擺着衣服,水聲嘩嘩的,裝沒聽見。
吳梅自己找了一圈沒找着,看看菜園子,恍然大悟的說:“還沒摘是吧,還别說,院子種菜還真不孬,想吃啥,立馬能摘啥,連門都不用出,你說,你今天想吃啥菜,我去給你摘。”說着,拿起旁邊的菜籃子就要下地摘菜。
這人怎麽這樣?嚴思勤放下衣服,準備說她兩句,還沒來得及開口呢,突然!不遠處傳來石可凄厲刺耳的哭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