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一旦出售,無論賺還是賠,一律不退。
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沒有入手的意向,最好不要詢問價錢,而且隻能加價不允許砍價。
正在聽夥計給他們科普這賭石的規矩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争執的聲音。
“喲,這塊石頭我要了!誰也别搶!”
“憑什麽?明明是本大爺先看到的!”
“我出雙倍的價錢!”
“怎麽滴,你想和本大爺動手?”
夥計伸着腦袋張望了一眼,露出發愁的表情,裴越看出他的爲難,擺擺手,“你先過去看看吧,我們随便看看。”
夥計道了聲謝,小跑着過去了。
裴越轉頭看了落月一眼,淡笑着詢問:“我們也過去看看?”
落月還未來得及答應,金河突然蹿了過來,擋在兩人中間,若無其事地笑道:“好啊!”
“……”
兩人站在人群外圍看着罵戰中兩人,原來引發争執的是一塊巴掌大的毛料,這塊料露出了個指甲大的口子,居然是少見的純粹翠綠色,看起來質感極好。
保不齊這就是一塊難得一見的水頭好的玻璃種翡翠,再不濟也是冰種。
真有一整塊巴掌大的話,那鐵定血賺啊!就算隻有一半,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怪不得這兩個人能眼睛都不眨地打價格戰。
眼看着開價飙到了上萬兩,旁邊老闆的臉色已經由左右爲難變成了狂喜不止,笑眯眯地咧着嘴,露出一嘴金牙。
周圍起哄的人越來越多,都催促着雙方把價格往上擡,等着看這塊料花落誰家。
裴越聽着這鬧哄哄的聲音,莫名有些躍躍欲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老闆手上的料,若有所思。
落月隻覺得這氛圍格外的吵,見這群人一個勁兒在起哄,中間那兩個人整的面紅耳赤,覺得沒意思,捂着耳朵轉頭,想對其他兩人說離開,一擡頭就看到裴越那毫不掩飾的眼神。
隻需要稍微思考便能察覺到他的意圖,落月擰了下眉,喊了聲:“裴小侯爺?”
這微不足道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人群中。
落月提高聲音,湊近了些,又喊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裴越看得太過于專注了,還是她聲音太小,總之裴越還是沒什麽反應。
不得已,落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裴越居然還一無所覺。
這要是被小偷混了進來,裴越怕是被偷得半分不剩都沒發現。
她無聲籲了口氣。
此時價格已經被擡到了十萬兩。
見裴越深吸了口氣,動了動唇,似乎即将開口喊價,她眉心一跳,也顧不得禮儀尊卑,伸手拽着他便往外走。
裴越一時不察,隻感覺垂在身側的手掌被一隻帶着薄繭的纖細有力的手牽着,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落月帶着出了賭石莊。
身後,金河發現落月居然把他給忘了個徹底,垂眸撇了撇嘴。
莊子外,落月動作迅速地松了手,利落地道了歉。
“很抱歉小侯爺,當時我喊了你很久,但是你并沒有聽見,我一時情急才動了手,冒昧了。”
在掌心的手脫離時,裴越下意識收了收手心,虛虛握了握。
他怎麽可能會生氣,他高興還來不及。
裴越笑着搖頭,片刻後想了想,疑惑道:“你爲什麽要拉我出來?”
頓了頓,對上她的目光,他福至心靈,“難道那塊原石有問題?”
落月點了點頭。
這是賣賭石的人常用的手法,露出有料的一角造成這塊原石非常值錢、這裏面會有很多料,或者這塊料非常完整的錯覺,但其實大多是情況下,你看到的其實就已經是全部了。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手段,但有時候東西就擺在眼前,有些人總會抱有僥幸的想法,想着保不齊這一次就會賺呢?錯過了後悔都來不及!
按照剛才那兩個人擡到的價碼,鐵定會賠的血本無歸。
不過有時候可能會混入莊家自己的人在其中,至少她可以肯定,那些起哄的人裏面少不了莊家的人。
裴越眉眼帶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經地向他講述着,末了恍然大悟般地點頭,順勢道:“看來這次如果沒有落月姑娘,我就要吃個大虧了,所以我必須要好好地感謝你。”
落月覺得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自然是拒絕了。
但裴越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容拒絕地瞧着她,“正好晌午了,你肚子也餓了吧?不過是吃頓飯,你要是拒絕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啊。”
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落月再拒絕就顯得刻意了。
她點了點頭。
身後姗姗來遲的金河正好瞧見她點頭同意了裴越的邀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深吸了好幾口氣,心裏頭還是酸溜溜的。
落月此時倏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擡頭就見他正站在不遠處陰晴不定地看着她,明白他見她忽略了他有點不高興了,怎麽說都是她理虧,于是沉吟片刻,走過去問他餓不餓。
剛才隻是感覺生氣,眼下這人就站在他面前,帶着點愧疚問他餓不餓,金河突然就有點委屈,頭一扭,“我不餓。”
等了會兒不見她接話,金河又說:“我想回府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落月遲疑了一下,“不了,我答應小侯爺……”
金河臉色頓時黑了下去,冷哼一聲,不等她說完,轉身就走。
……
酒樓的雅間内,落月一直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某些時候,裴越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其實在一路上三人同行時他就隐約感覺到了些什麽,此時落月的舉動不過是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而已。
他體貼地将她手邊的茶杯拿了過來,将裏面早已放涼的茶水倒出,換了溫熱的茶進去,重新放回她手邊,随意地問:“你在擔心金河小弟?”
落月一怔,她表現得有這麽明顯?
不過也沒隐瞞,“嗯”。
誠然裴越私心裏很欣賞落月這位姑娘,但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況且在他看來,這兩人分明是兩情相悅的模樣。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裴越覺得作爲朋友,他應該提醒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