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最厭惡被情緒支配的感覺,權欲不允許他心中懷有兒女私情,他必須足夠狠心,才能穩穩地站在最高的地方。
所以總是在心軟的時候下意識忽視了内心的聲音,一次次冷了她的心。
夏濯後悔了。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人會關心他的心情了。
……
已從稚嫩少年蛻變爲成熟青年的王鶴同樣站在人群中仰望着今日全南瑟最漂亮的姑娘在夫君的牽引下一步步走上花轎。
與第一次碰見姜禍水時那簡樸卑微的姿态不同,如今的他在京城已經算得上名号頗響的富商了,姜禍水名下的商鋪在他手上發展得風生水起,規模擴大了兩倍不止。
想和他做上生意的人能排上兩條街。
他讓爹娘過上了舒适富足的生活。
從前對他不屑輕慢的人如今讒言獻媚。
如果當初他沒有遇到這個美豔得不可方物的姑娘,這一切便永遠隻存在于幻想之中。
他将這個姑娘奉爲神祗,隻要她一句話,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的生命。
年少時曾存在過幻想,渴望能得到她的眼神,希望自己可以成爲站在她身邊的人。
後來世事變遷,才逐漸明白,有些人,隻要遠遠地望着她的身影,就是莫大的滿足,如若不能看着,隻要知道她安康幸福,也能感到欣慰。
……
完成了拜堂的一系列儀式後,新娘被送入了洞房。
趁着眼下無人,姜禍水掀開蓋頭,迫不及待地吃着祁瑨爲她準備的食物。
天蒙蒙亮就被叫醒,緊接着就是各種梳妝打扮,姜禍水肚子裏幾乎就是空的,忍到現在,早就開始叫了。
還好祁瑨有所預料,早早命人準備了東西給她填肚子。
如今天色還早,填飽了肚子,姜禍水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昨夜睡得晚,今兒個又起得早,吃飽喝足之後,困意便湧上心頭。
她腦袋一點一點的,泷兒瞧着十分不忍,但還是提醒道:“姑娘,不能睡。”
“嗯?”姜禍水沒聽清她說了什麽,迷茫地擡起頭,強睜着眼睛看着她。
泷兒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她心一跳,連忙走到姜禍水面前,扯過蓋頭幫她蓋好,讓她坐端正。
姜禍水懶得動彈,任由她擺弄。
守在門外的婢女齊聲道:“見過親王。”
“嗯。”
嘎吱——
房門打開,身着喜服的祁瑨走了進來,看了泷兒一眼,“你先出去吧。”
泷兒應聲離開,臨走前有些不放心地瞟了眼看似坐的端正的姜禍水。
房門被重新關上。
祁瑨目光落在端坐在床上的女子身上,情不自禁露出微笑,上前幾步拿起放在桌上的喜秤挑開蓋頭。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在看到畫着精緻妝容,鳳冠霞帔的姑娘時,仍是不免呼吸一窒,久久無法回神。
雖然見過多次她穿紅衣的模樣,但她穿嫁衣的樣子别有一番風姿。
聽到祁瑨的聲音,姜禍水也提起了精神,在他掀蓋頭時,心中難得生出了幾分局促緊張,還有期待。
她擡起頭,在看清祁瑨這一身衣着打扮時,也不禁眼前一亮。
平日裏他多穿白袍,時而清冷出塵、時而溫潤如玉,偶爾會穿藍袍,看起來像謙謙貴公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穿紅袍的樣子。
着實将她驚豔到了。
眉眼是一如既往的精緻,紅色襯得他膚更白,深邃的眸底映着她的身影,身形颀長,腰上繡着繁複花紋的腰封讓人很有扯下來的……
咳,她想到哪裏去了。
祁瑨發現她目光落在他腰上,而後耳朵倏然紅了起來。
稍微一想就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不由得輕哂。
聽到他的笑聲,姜禍水耳朵更紅。
真可愛。
祁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姜禍水擡眸瞪了他一眼,想拍開他的手。
隻是這一眼含嬌帶羞,半點威懾力也沒有,伸出去的手也被祁瑨反握在掌心裏包裹着。
姜禍水心跳的厲害。
四目相對,仿佛有火花迸濺。
不知道是誰先向對方靠近,在回過神來時,唇瓣已嚴絲無縫地緊貼在了一起。
半晌,祁瑨松開了她。
她目光變得濕潤,直勾勾看過來時,祁瑨差點沒忍住又親上去。
他開口,嗓音變得幹啞,“困了就先睡吧。”
這時候門外已經有人催促,祁瑨站起身,衣袖卻被人扯住了。
姜禍水看着他,眼底有些不滿,“我今天好不好看?”
祁瑨輕哂,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娘子是南瑟最美的姑娘,今日更是格外迷人。”
他的唇不知什麽時候探到她耳畔,癢癢的,姜禍水忍不住瑟縮着躲他。
“怎麽辦,突然不想走了。”
他的手落在她腰側,輕笑道。
“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你,想把你藏起來,隻讓我一個人看。”
姜禍水抓住他作怪的手,“你這還沒喝酒呢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快去吧,外頭很多人可都等着你呢。”
祁瑨不情不願地被她推了出去。
祁瑨離開後,困意又占據了她的大腦,姜禍水沒多久就睡着了。
——
夜幕降臨,門扉隔絕了所有的嘈雜。
進門時帶來了滿身的酒氣,他動作很輕,但還是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濕潤的眸子落到他身上,祁瑨的心便軟得一塌糊塗。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睡的,居然能保持着發飾不散。
祁瑨讓人把飯菜端進來。
“餓了吧,來吃飯。”
姜禍水回過神來,起身穿上靴子走到桌邊坐下吃飯,祁瑨陪着她一同用膳。
說是用膳,卻一直是姜禍水在吃,祁瑨一會兒給她剝蝦,一會兒給她挑刺,不然就是給她夾菜,弄的姜禍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讓他吃自己的不用這麽照顧她。
“沒關系。”他笑得意味深長。
吃飽了飯後,祁瑨拿起桌上擺着的酒壺往兩個空酒杯中倒上酒。
兩人喝了合卺酒。
此時姜禍水還沒意識到祁瑨眼中的深意。
直到他微笑着說:“娘子既已吃飽喝足,是不是該輪到我了呢?”
姜禍水一愣。
——
輕紗帷帳下,是無邊春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