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一次來、以及上上次,現在的芝加哥顯然和平而繁榮,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這裏處于商業繁華街,萊薇掃視着四面八方以防萬一,同時也對這種和平的繁榮不大适應,雖然她重新回歸也有十天半個月了。
蘇聯解體後,趴在東歐屍體上乃至全球吸血所帶來的虛假經濟繁榮,用楚漫閑着沒事給她灌輸的說法,這種漂亮的繁華表皮下,肮髒程度一點都不亞于羅阿那普拉那些娼妓和毒販手裏的鈔票。
嗯,今天來這裏也不是爲了嘲諷美帝資本主義的,主要是楚漫說要見一個“人”,拿回一點東西。
一個黑人?
當萊薇看到那個坐在咖啡桌旁,西裝筆挺、笑容爽朗地朝她,呃,應該是朝他揮手的黑人時,她确實驚訝了一把,倒不是她種族歧視之類的,畢竟在這個國家乃至全世界,目前的黃種人地位并不比黑人好多少,可能還不如呢。
隻是,萊薇沒有看不起黑人,不代表楚漫不會,雖然他看大多數人都跟看着待宰的雞差不多,但黑人這個種族嘛,在楚漫口中的評價隻比印度人好一點。
“律師,真是個漂亮的身份。”萊薇第一次見到楚漫這種平等、不,是謹慎的對話,這更讓她好奇了,這個黑鬼是誰?
可惜她的直覺一直很不錯,在推論這一方面卻從來不是好手,所以她隻是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旁觀,連面前的蛋糕和咖啡都沒動一口,前者她可能控制不住吃相、後者她更不喜歡,還是披薩和爽快的酒精飲料符合她。
旁邊坐着的萊薇并不影響兩個相對而坐的“人”的交談,事實上,他們之間的交談在萊薇聽起來就是莫名其妙的閑聊。
而這種閑聊并沒有持續多久,在楚漫喝掉那杯咖啡之後,他就拉着萊薇起身告别了。
“講真的,那是誰?”萊薇還是沒忍住好奇問了一句,她和楚漫的相處模式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她又變成了那個提問學習的小女孩。
楚漫是她見過的最自行自我的惡棍,還是個有能力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惡棍,盡管她從來都搞不清楚,爲什麽他要去做那些隻能用瘋狂來形容的事,也許他一直都是瘋的,但毫無疑問的一點,他從來不做無意義的舉動。
可惜,這個問題的答案,楚漫自己都不确定,畢竟他對于那個“人”的了解,僅限于那本書上不知真假或者全面與否的描述,“Nyarlathotep,你可以這麽叫祂。”
祂?
萊薇的記憶力還沒到衰退階段,這個古怪的用詞讓她聯想起來,那次暴走之後從瘋狂變成讓人瘋狂的楚漫,在他說走就走之後,那些在黑暗中暴露出真面目的、仿佛真是外星人降臨的怪物,還有那些瘋狂泛濫的狂信徒……
腥鮮的血、溫腐的屍、擦臉而過的彈雨……回想起那段軍隊、警察、黑幫、怪物、瘋子亂戰的時間,萊薇甚至有點懷念的錯覺,嗯,僅限于錯覺,那種連片刻安甯休息都得不到的流竄亂戰有一次就足夠了。
不過,看起來楚漫并不這麽想——他又恢複那種時不時盯着空處的舉動了……
“都到現在了,至少可以告訴我,爲什麽你要去做?”
福特車繼續馳行,一路響了很久的勁爆音樂卻停了下來,萊薇突然的提問出一個很久之前她問過一次的問題,隻不過,那一次楚漫沒有回答她。
片刻的沉默,唯有老車的噪音和道路上偶爾響起的喇叭聲,随後,楚漫才開口,這一次,楚漫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她一個問題:“爲什麽你答應我的邀請?”
爲什麽?爲了那其實對她意義不大的百萬美元?顯然不是,他和她都知道,那隻是屬于他與她之間的互動習慣而已。
“也許部分原因是你的厄勒克特拉情結,但……”楚漫用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分析戳開女孩或者說女人的心底,直指那塊由他種下、經過年年月月成長茁壯出來的渴望,“你喜歡拿着槍、使用武器去‘舞蹈’的感覺,那種既将自己站立在生死邊緣,又輕而易舉決定别人生死的危險,對你而言,就像是一頓無法拒絕的豐盛大餐……”
大多數沉浸在這一行的人,其實都或輕有重的有這方面的問題,沒有的那些要麽死了、要麽早早賺到足夠的錢滾蛋了,隻有那些沉溺于生死戰場不可自拔的好鬥者,或者暴力狂、或者随便其他什麽稱呼,才會一直呆在這個領域裏。
而極緻的那些,按照正常人的心理标準,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包括萊薇,從被迫、到習慣、到沉溺享受、到主動追求每一次暢快淋漓的火力宣洩,證明着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挑戰這個世界最強大的軍事勢力,毫無疑問是這種追求的巅峰極緻,乃至于從常人的角度而言可謂愚蠢:那隻是在自殺。
“所以,你隻是享受?”對于被一句話揭破小小的情結,還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态度,萊薇多少有些羞怒,但更重要的是楚漫所傳達的問題答案。
享受快感?當然,楚漫并不介意承認他異于常人,每一次殺戮對他而言都是種享受,至少他的大腦是這麽反應的,但那并不是全部,“不,我是在解開一個謎題,解開它、以及解開它的過程我都很享受,所以我才去做。”
“介意告訴我,是什麽謎題麽?”比起那些要麽讓她覺得惡心,要麽讓她覺得腦袋難受的古怪,萊薇更想知道,這個改變了她命運的男人所追尋的,究竟是什麽。
“我是誰?”
……
……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又想做什麽……”
一連串的問題聚集在了全美情報部門的聯合分析上,因爲,一些勾起許多人希望永遠都别再想起的記憶,讓他們犯起各種焦慮、恐懼綜合症的惡劣事件,再次在美利堅上演了。
好消息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以及更加先進的科技、更龐大的部門機構,這一次,他們的反應非常及時,把很多火苗撲滅在剛剛燃起的狀态,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爲的。
而現在,他們要找到那個該死的縱火犯,那個該死的卻一直沒死的,往美利堅臉上抹上大糞還順手抹了兩把的怪物。
有一個答案很快就出來了:“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