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商會三人,達奇、萊薇、本尼;銀發雙胞胎,格蕾泰爾、漢瑟;以及人數最多的,以及鮑裏斯爲代表的莫斯科旅館幹部。
身份更異的三方人保持着微妙的氛圍,在船塢的樓下曬太陽、吹海風,閑言碎語中的焦點,都在門窗緊閉的二樓。
“萊薇,你可沒說那家夥和巴拉萊卡是老情人……”
對于明明船塢是自己的,卻要在樓下吹風這件事達奇倒是不在意,畢竟哪怕不論巴拉萊卡的面子,他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隻是他今天受到太多驚訝了,甚至于現在有些麻木。
萊薇不滿的撇撇嘴,她還不爽呢,大姐頭一下子升了個輩分變成幹媽,“十幾年沒有聯系,我怎麽知道他還跟大姐頭有過關系,嗯……”
萊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在她印象裏幾乎就是個冷血怪胎的楚漫,其實還給她進行過一次真人的近距離教育演示,而教材……
比起今天才見面的“大姐”,雙胞胎更接近楚漫這個“父親”,在脫離正常人感觀這件事情上:
“那就是媽媽,跟爸爸說的一樣呢,姐姐。”坐在扶手上的男孩和姐姐一起擺動着雙腿,完全看不出來剛才他還揮舞着斧刃砍傷了幾個前職業軍人。
包裹着機槍的長袋倚在格蕾泰爾腳邊,可愛小熊娃娃的吊飾在小皮鞋一來一往的光影交錯間反射微光,“是啊,跟爸爸不一樣的強大,可以玩很久呢,哥哥~”
……
而三方人裏最嚴肅的莫斯科旅館幹部們也在小聲交談着,“就是那個人麽?”
“就是那個人。”鮑裏斯肯定了答案,他是唯一一個見過楚漫的,也僅限于見過,大尉的那段從不向他們提及的感情,他也隻是猜測過,現在看來,他猜對了,“不要大尉面前說這個。”
不管說不說,或者說什麽,他們都想知道,現在,裏面究竟是什麽發展?
……
……
“還在生氣?”楚漫湊在巴拉萊卡的耳邊輕語,嗯,他與她之間的距離爲負數。
從單方的争吵變成肉搏,再從肉搏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因爲不可描述而必須省略若幹字數的“肉搏”,一切發展得太快,快得那積於多年的複雜感情還沒宣洩幹淨。
而在這個時候還挑問的楚漫迎來了巴拉萊卡僅剩的報複:她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再堅韌也依舊屬于人類範疇的皮膚在那母豹似的咬合下被破開,血液的腥甜彌漫而出,充斥在唇齒口舌之間。
仿佛天長地久般的沉默之後,楚漫動了起來,好像肩膀上的疼痛不存在一般,“作爲道歉的誠意,我送你個禮物……”
當夾雜着種種感情的火焰終于平息下來,因爲各種意義上的搏鬥所帶來的疲憊,巴拉萊卡慵懶得躺在作爲戰場的沙發上,點燃的香煙一點點縮短,煙霧掃過口腔、喉嚨,遮掩掉惱人的腥味。
一根香煙結束,已經收拾好的楚漫端了杯冰鎮伏特加過來——達奇的私藏相當豐富,冰與火相繼掃蕩過口腔、喉嚨,火辣辣的燒穿五髒六腑,但比那更火熱的,是巴拉萊卡躍動的心:“爲什麽?”
那絕對可以說是巴拉萊卡最大的夢想,當楚漫一字一句、詳細到人物與時間的說出那套計劃時,巴拉萊卡确實沉浸到了他所描繪的未來之中:拿回軍籍、重建紅軍、恢複蘇聯……
詳細而真實,真實得讓巴拉萊卡相信他那近乎妄想的話,真實得讓她懷疑:這是個編織了多久的謀劃,以及,爲什麽?
就算楚漫和她有着親密的關系,當初他也輕而易舉的離開了她;就算是當年她腹裏的孩子,那個屬于他的孩子,他都能不動聲色的殺了。
這個男人怎麽可能會在意别人、或者社會如何?
楚漫确實不在意,這個計劃也隻是他在離開意大利、來這裏的路上臨時起意拟定的,而那些巴拉萊卡知道或不知道的名字所代表的人,更是他這十多來年随手留下的閑棋。
至于制定這個計劃的原因:“如果我死了,就算是報複。”
……
教堂,樹立在罪惡之地上的救贖之所,然而,這所教堂所隸屬的,是以暴力爲名的教會。
“确定莫斯科旅館盡數撤退了,一個人都沒留的離開了羅阿那普拉!”在外形象一貫大大咧咧、暴力程度也幾乎不亞于萊薇的暴力教會修女,艾達,此時難得嚴肅着臉。
穩坐在沙發椅上的老修女輕啜了一口紅茶,經曆過太多的老人總是那麽淡然,“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急躁啊,說來就來的打了一架,又說走就走的……“
确實很突兀,明明早上才收到消息,巴拉萊卡帶着人去狙擊了那些意大利黑手黨新派來的頭目,想通過斬首戰術将死三合會的插手,現在卻毫不猶豫的走了。
這也可以說是一件好事,巴拉萊卡這種不好操控的強硬派離開無疑更方便他們操縱這裏,而她突然走掉空出來的空間,更能給教會帶來一大筆生意,順便插下更多的棋子,如果事情隻是這樣的話……
“問題是,在莫斯科旅館撤走之後,三合會、南美聯盟、黑手黨貝洛基奧……接連遭到了攻擊,隻是槍戰就讓他們損失慘重,有目擊者聲稱,襲擊者包括黑礁的萊薇,以及一個不明身份的男人。”
說到最後的時候,艾達稍微停頓了一下,個人私交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男人。
尤蘭坦修女喝茶的舉動也停了下來,她也想到了那個長期任務,“你覺得是他?有更進一步的情報麽?”
“隻是猜測。”艾達抽出了另外一份CIA内部的情報,“根據歐洲部分的消息,‘他’應該已經逃出了意大利,根據時間差,‘他’搭乘了貝洛基奧的船過來,與黑礁碰頭,接着擊退了莫斯科旅館,然後……”
“嘭!!!”
伴随爆破聲而來的沖擊餘波、煙塵木屑把艾達的話徹底淹沒。
“喲,修女,我來忏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