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隻是人的一種主觀感受,當人們在意的時候,時間好像走得非常慢,所謂“度秒如年”,當他們分神的時候,再次注意回來,時間已經嘩啦如流水般流逝。
不過楚漫從沒在意過這個問題,除非他需要做什麽事情必須考慮一些特定日期,不然他從來不在意日曆上的日期,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甚至不需要鍾表這種東西。
從他飛出美國,已經過去了十七天六小時八分二十一秒,而抵達作爲完全康複後的第一個慶祝項目,預計還有四十至五十分鍾的時間,足夠他完成不少事情,比如說複原出記憶裏的某本書,原材料則感謝被他頂替的司機與其全公司成員“慷慨贈送”。
取大衆善惡觀的平均标準而言,這本書的邪惡程度能與他從那本書所獲得的知識相比較,而它卻不是出自那本書,從找回的那些記憶裏,他曾經親手從六百六十六個男女老少身上取得材料,一點點制成了這本書。
它有個非常老土的名字:惡魔書,至于作用,就如書名,它就是個不會說話的惡魔,以持有者靈魂墜落的代價舉行邪惡祭祀,實現願望。
雖然記憶裏是這麽描述它的,但從那些實際使用的記憶片段,顯然它并沒有宣稱的那麽萬能,他獻祭了一整座城市都沒能奈何某個金燦燦的裝逼犯,最後還是他親自動手解決。
好在眼下楚漫也不需要這本書的完全版,它隻是個引子而已……
在那之前,他好像得先應付一下前面攔路的以色列警察:“日安,先生。”
====================
弗萊舍警員是個新派的猶太人,他信奉耶和華,他聽從長輩需多讀書的訓誨,但他反對那些陳舊的教規,反對抱着一成不變的古老觀念生活,簡單而言,他就是哈瑞第的反對者,是美國開放文化的崇拜者。
盡管崇拜美國文化,但弗萊舍警員絕對不喜歡美國式的犯罪案件,然而事實就這麽發生了:
從一周前開始的,一戶人家被發現全家慘死在屋内,很驚悚、很震驚人心,但從現場看就是男主人先後殺死家人,又自殺的一出慘劇,至于原因,其本人因爲生意破産而背負了無法支付的高額債務,心理崩潰後的作案完全說得過去,但如果加上邪惡的異端血腥獻祭現場,就不一樣了。
隻發生一回,那麽這件事情可能不了了之,但類似的案件在第二天出現了三宗,隻不過一處是在戶外,死者是幾個被剝了皮的黑人難民,行兇者不知所蹤;
一處是在學校,幾名學生被開膛剖肚擺在了禮堂中,嫌疑人是一個失蹤的老師;
而最後一個,一個以往受人尊敬的老神甫居然在教堂生生撕開了兩個可憐孕婦的肚皮,在孕婦慘叫時,恰好幾個信徒到訪抓住了他,而從他那瘋狂的呢喃自語中,警察們推斷出了其背後至少有一個傳染力極強的邪惡異端。
第三天、第四天……
每一天都有更多的相似案件發生,或有抓到兇手、或沒抓到兇手,但有個邪惡的陰影始終遊離在警察們的視線之外,而他完全沒掩飾自身移動軌迹——自盧德、拉姆拉、莫迪因馬加比勒特、以及推測出來的耶路撒冷。
于是,就有了弗萊舍警員現在和同事一起蹲守在通過耶路撒冷的公路上,抽查過往車輛的工作:“日常,請出示證件,打開貨艙門配合檢查。”
弗萊舍并不認爲這個司機是可疑人士,無論是他那長年工作留下來的明顯職業痕迹,還是其衣着、配飾或者車内的擺放,都顯示這是個習慣勤勉度日、虔誠信主,并且有妻有兒的保守者,但他開的這輛貨車确實非常适合躲人。
可惜最後無論他們怎麽看、警犬怎麽嗅,都表明這車是幹淨的,他們的工作還沒到結束的時候,所以弗萊舍最後隻能幫司機把門關上,感謝他的配合并祝他一路順風。
在下午烈日底下抱怨着兇手的弗萊舍警員不知道,如果他學習美國的同行,要求司機下車抱頭接受搜身檢查,那麽他大概就能幸運、也許該說是不幸的發現真相。
====================
耶路撒冷。
看起來并不怎麽樣,楚漫走在一點都不現代化的古樸鋪磚街道上,熟悉路線的同時也算是摧毀這裏之前的參觀以作紀念。
其實他恢複的可不僅僅是一些記憶,人格也在完善出來,比如說:
同樣是一身守舊派的傳統尤太佬教袍,他之前隻會評價其活動方便性、穿着方便性、舒适性、保暖性,再按照接觸過的人群審美表現和數學比例來評價其美醜指數;
而現在——“該掃進曆史垃圾堆裏的老東西!”這種充滿主觀性的鄙視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在看見那些教堂和神甫時,就覺得他們格外讨厭一樣。
而他的主觀給予這座背負盛名的城市評價:還不如紐約的黑人區,至少那些搞街頭藝術創作的黑鬼在龐大的基數下,還是能挑出一些可以一看的作品。
‘果然還是毀了算了。’
……
安息日前的黃昏,哭牆。
大量的虔誠信徒們在這片遺址前低聲祈禱着,每一點提及神之名,他們都會點一次頭,看起來頗像是一個又一個壞掉的人偶。
一個大胡子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什麽,一開始他沒在意,但反複幾次視線邊角确實捕捉到什麽突兀東西時,他終于擡起頭來往上看:一個人。
就站在牆上,俯視着他們,手裏還拿着一本黑色的不明書藉,念念前詞。
這是亵渎!!!
大胡子氣得連開口說話都說不起來,隻是伸出手,指着牆上那個人,試圖讓人注意到有個可惡的異端站在上邊,嘲諷着他們的信仰,他做到了,很快他的同伴、鄰近的信徒都注意到了,隻是……
明明隻是黃昏時分,地面卻變得漆黑朦朦一片,他們恐慌着想要逃離,卻發現腳下好像有什麽纏住了他們的腳,“救——”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至于他們連求救聲都隻來得及喊出一半,随後就被漆黑的濃霧所吞噬!
尖叫、大喊接連響起,卻改變不了什麽,敢于靠近的都被神秘的吞噬進去,驚人的恐怖異象讓人們都沒空去注意牆上那個亵渎者。
并沒有多久,迷霧漸散。
黑亮的形體漸漸顯露,無定型的軀體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蠕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