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人類所謂的地獄。
混亂、混沌不斷侵蝕着思維與意志,楚漫完全放開身體的控制,現在已經完全由‘它’主導,他隻能被動接受感官傳達來的信息。
看似堅固得可以保持到世界末日的高大建築頃刻間爛成廢墟,不論活人死人都跟花草樹木一起變成了焦碳碎末,沖擊波殺傷範圍外的死相更加凄慘——即使抓爛了脖子、抓破喉嚨也沒能吸入半點氧氣,最終在絕望中死去。
而處在沖擊波與高溫火焰中心的它,卻一步步踏出了那光與熱的中心,仿佛隻是不存于世的一道虛影,唯有楚漫能感覺到它從中所享受到的快感與愉悅。
……
“嗚!嗚!”、“叭!”、“嘀!!”
各式車輛鳴笛的聲音響徹華盛頓的多條交通主幹道,不時有等不及的車主直接棄車逃走,進一步加劇了道路堵塞。
不需要電視、廣播報道,人們就能看到國會大廈那裏升起的巨大火球與爆炸聲,更不用說那些急匆匆來、急匆匆去的軍隊和戰機。
在賓夕法尼亞大街,坦克與火箭彈齊奏、機槍與機炮共鳴,士兵的勇氣即将抵達底線:他們的攻擊什麽作用都沒有,好像他們正在攻擊一個集體幻覺一樣。
坦克炮手不信邪的再次裝填上又一枚炮彈,卻遲遲沒聽到炮聲響起,然後他注意到了車室内詭異的安靜,除了引擎振動的外部雜音,什麽都沒有,包括應該有的車長指示,不應該有的同僚廢話。
人頭!原本應該是炮彈的位置擱着他同僚的頭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頭顱,血液還順着底下真正的炮彈流下,還有星星點點的紅色粘稠指向了炮膛。
“就欠你了!”車長的聲音居高臨下的響起,炮手隻覺得脖子一陣異樣感……
兩架武直、三輛坦克、上百個士兵分别向華盛頓城的四面八方散開,用他們的武器去傳播“神”的恩惠,比如最近的餐廳與酒店。
……
“用吧!我們已經沒有選擇餘地,總統還沒恢複過來,再等下去情況隻會更糟糕!”
五角大樓,由于正部長與總統同樣神智不清,暫時接過最高軍事權力的副部長還在猶豫:要不要動用核武器。
當然不是可以抹平華盛頓的那種大家夥,而是被诟病爲自殺飛彈的核彈頭火箭彈,殺傷力不過數公裏,但足夠了,如果連太陽的溫度都無法消滅那不明的怪物,他們就真的隻能祈求上帝了。
唯一的問題是,核爆的責任誰來承擔?
……
“獻祭……獻祭……獻祭……”
女孩抓着有些幹枯的金發,狂熱的反複呢喃,而那金發下面,是她那還保持着恐懼、不敢置信表情的後媽的頭顱,地上,則是後媽無頭的軀體,背後,是大肚腩被剖開、肥腸都流了出來的酒鬼父親;
這隻是華盛頓一個普通的居民家,而在白宮的前面,一個接一個的市民被強行帶來,然後生剖、取髒、分肢、割首!
獻給偉大的“祂”。
狂熱的呼喊,凄厲的慘叫,最終的絕望,死亡的虛無……
甜美得令它沉醉,那本書也在這種甜美中一點點顯現出來,最終自動翻開,無形中的某些東西一點點從書頁轉移到了它身上,充斥着它的同時,也進一步壓迫着楚漫的意志。
“快了……不夠!還要更多!******”
這是它第一次開口,楚漫不驚訝也沒餘力去驚訝,反正那并不重要,就好像它最後所念的那句不明其意的語言,因爲:“快了,确實快了。”
……
深綠色調的軍用貨車呼啦一聲停在高樓大廈前,一個連的士兵已經把這附近給清幹淨了,充足的彈藥在合格的戰術下把所有冒犯者變成冰冷的屍體。
兩個士兵進入貨車被篷布掩蓋的貨廂裏,随後合力擡出個足夠成年人躺進去的箱子,正上是一個黃黑交雜的圖案。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以白宮爲中心的六個适宜距離制高點。
遠在數公裏外的五角大樓,國防部副部長簽下一份又一份的文件,這些充斥着繁瑣語句和專用術語詞彙的文件,最終将作爲一層起碼的掩飾。
如果情況不順利的話,那麽這些甚至可能就是廢紙。
……
“&*¥%*……¥”
連天空似乎都在它那古怪的音節下變得陰沉,擺在它面前的屍山血海到達沸騰臨界點般微微顫動起來,血液一點點流動、延伸,籠罩了所有被獻祭的碎屍假山。
嚴重到足以瞬間把一個正常人熏吐的血腥惡臭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充斥着這片空間的黑色霧氣。
随着它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一切仿佛在瞬間凝固、停滞了,除了那些無序扭動、盤旋着的黑色霧氣,它們緩緩地聚集、流向它。
“你知道麽,你現在就像個吸大麻的大學白癡~”楚漫終于開口了,隻不過,他的聲音在它身後響起。
……
“DO-IT!”
随着一聲令下,從設計完成就被人所诟病的M388火箭炮點火、顫動、激射而出!
彈頭高高升起、飛過高樓大廈、抵達最高點後開始下滑、在一點點轉變成頭朝下後、直直沖向了白宮……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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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閃光在白宮綻放的三小時後,一架飛機自安德魯斯空軍基地起飛,按照總統簽署、CIA局長在三天前下達的秘密命令。
飛行員知道的、五角大樓知道的、CIA知道的、總統知道的,這架飛機是裝運一批以考察爲名前往以色列,實際将支援阿富汗的軍事教官。
但哪怕是CIA内部高層,也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那架飛機裏還裝載着幾個匿名“乘客”,是準備給蘇聯人的秘密“禮物”。
而沒有哪個人知道,這架剛剛起飛的飛機裏,多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