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癞子,你現在癞子是好了,但是你這張臭嘴,還是讨不到婆娘。”張大栓說道。
要是别人喊楊癞子外号,楊癞子絕對會炸毛,但是張大栓喊他,他卻無可奈何。他倒是不怕張大栓,但是他害怕張大栓孫子。
“大栓叔,你莫這樣講,我幫你裝磚還不行麽?你和嬸子也幫我物色物色合适的。”楊癞子自從癞子好了,就開始出門幹活了。現在皮膚曬得黝黑黝黑的,長了滿頭烏黑的頭發,完全看不出頭上以前長過癞子,反倒看起來有幾分英俊。對張吉東是打心底感激。
“你隻要吃得苦肯幹,說不定還能夠讨個漂亮婆娘。”張大栓說道。
“我現在癞子好了,尋思着去廣東那邊打工去。”楊癞子說道。
“年輕人是該出去闖闖,窩在雙河這窮山溝裏沒出息。”張大栓說道。
張大栓和楊癞子一邊說着話,一邊開始往小馬身上的木架子上碼紅磚。碼了五十個紅磚的時候,楊癞子就連忙說道,“大栓叔,要不就五十塊紅磚算了,也兩三百斤了,再多可别把這小馬駒給累死了。”
張大栓也有些擔心,五十塊紅磚也不少了,比他自己挑一趟輕松多了,一趟也能夠賺五十塊錢。一天跑個二三十趟,也能賺個一兩百塊錢。比老兩口跑去打副工輕松多了,賺的還多。張大栓也很滿足了。雖然賺的沒周玉樹多,但強在這馬沒花一分錢。
“要得,先跑一趟試試。”張大栓說道。
周玉樹也裝好了紅磚,看着張大栓的小馬,搖搖頭:“大栓,你這馬也太小了。小心别壓死了。”
“放心吧。壓不死。這馬不是馬駒,就是個頭小。我就是圖便宜才買的。”張大栓說道。
“算了,我不說了,反正這馬是你自己的。”周玉樹趕着馬往周寶群家的宅基地走去。
張大栓也跟了上去,張大栓根本就沒趕,牽着往前走,小馬個頭雖然小,走得卻并不慢,壓了五十塊磚,好像一點事都沒有,輕松得很。不像周玉樹家的馬,壓着一百多塊磚,走到半路間,就有些喘粗氣了。
“咦,你這馬力氣還真不小,走了這麽遠,竟然一點都不喘粗氣。”周玉樹見張大栓一直能夠跟上,對小馬特别注意。
張大栓笑了笑,沒說什麽。他心裏嘀咕了一聲:何止是不喘粗氣,這小馬壓根就不喘氣。
周玉樹家的大馬被壓得走路都是腦袋不停地晃動,一路上馱着重物很吃力。但是小馬走路跟沒馱着東西一樣。
到了卸磚的地方,張大栓将磚卸下來,滿心歡喜,這五塊錢來得容易。
周玉樹卸完了磚,沒繼續往村部那邊去,而是将馬牽到樹蔭下,去抱了一些嫩綠的草過來,讓自家的馬吃。然後還拿了一個臉盆裝了一盆子水放在旁邊。
見張大栓繼續往村部那邊走去,周玉樹連忙将張大栓叫住:“你這麽使喚馬可不行,這樣使喚,用不了幾天,這馬就給你累死了。這牲口精貴着吸。你得讓他歇口氣,喂點東西,補點水。你這啥都不懂,怎麽伺弄馬啊?”
“沒事。你沒看我家的馬根本就不累。一點汗都沒出,也不喘粗氣。我跟你說我家的馬雖然個頭小,力氣可不小。”張大栓現在對這匹小馬越來越有信心了。
張大栓摸了摸馬背,愣是一點汗都沒有,現在倒不是涼涼的了,但是這種熱與活物的熱是完全不一樣的,倒是像被太陽曬熱的物什一般。
第二趟張大栓就多加了十塊紅磚,看看小馬能不能承受得了,結果小馬一點變化都沒有。接下來,張大栓幾乎每一趟都加十塊磚,到最後,加到了一百塊紅磚,馬背上的木架子兩邊都堆得滿滿的,沒辦法再往上加了。
雖然張大栓每趟比周玉樹少馱了磚,但是他跑的趟數足足比周玉樹多了一倍。一天下來,張大栓賺的錢比周玉樹還多。
到天黑的時候,周玉樹的馬已經累得跑不動了,但是張大栓的小馬還是一點事都沒有,一路上走得飛快。要不是村部那邊送過來的紅磚已經全部拖光了,張大栓還想多跑幾趟。
工錢雖然沒有當天付,但當天記好了賬,張大栓這一天靠着小馬賺了四百多塊。比周玉樹賺得還多。周玉樹的馬這幾天累得夠嗆,這一天周玉樹不敢讓馬太累,隻賺了兩百多點。
“大栓,你這馬在哪買的?”周玉樹問道。
“在路上遇着的,說這馬雖然個頭小,但力氣還行,主要是便宜,要是太貴我也買不起。也不曉得那個賣馬的人是從哪裏牽過來的。”張大栓說道。
“這樣的馬你也敢買啊?萬一你買到别人偷的馬,你的錢可就打水漂了。”周玉樹說道。
“不怕不怕,這馬買得便宜。而且賣馬的畫了押的。我付了錢就是我的。”張大栓說道。
“跟你講不清。”周玉樹說道,對張大栓的小馬還是挺奇怪。這馬實在太古怪了,張大栓拉了一天的磚,幾乎就沒讓這小馬停下來歇過。但這馬跑這麽多趟,好似一點都不累。本來他想問清楚張大栓這馬是從哪裏買的,有機會把他的馬換成一頭這樣的。
張大栓今天很歡喜,回家的時候,還特意去朱九成家裏打了一壺酒。
張吉東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飯菜,不時的往外面看。今天飯桌上内容比平日豐富一些。奶奶去楊德才家換了一塊豆腐,用了菜籽油炸得兩面金黃,饞得張吉東直流口水。
家裏幹活的人沒回家就不能開餐,這是農家的規矩。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肖代娣見張大栓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周寶群家的那車磚還有最後一點,總不能讓人家的磚放到村部過夜,全拖完了才回來。婆娘,你曉得我今天賺了多少麽?”張大栓今天心情非常不錯。
“總有一百多塊吧?”肖代娣說道。
“一百多算什麽?”張大栓不屑地說道。
“兩百多?”肖代娣臉上露出了笑容。兩百多塊對于她家來說,确實不是一筆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