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創作室……”
“這是健身房,平時讓他們運動運動……”
“這是小天台,有花有草有綠色……”
沈鋒看着剛重新裝修一新的編劇工作室,原本想直接買下一層,但胡方這小子居然不同意?
說什麽有錢必須用在刀刃上!
無所謂,既然是内部創業,胡方作爲實際創始人的意見必須尊重。畢竟人家也是專業人士,以後跑腿全靠他。
跟十幾個編劇打完招呼,來到辦公室,胡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茶葉,彩虹屁道:“老闆,您看如何?”
“嗯,還不錯。”沈鋒點點頭,認可道:“環境挺溫馨,比較适合開發腦洞。”
“英明!”胡方一挑大拇指道:“還是您慧眼識珠。”
沈鋒一瞪眼,笑罵道:“說點實在的!”
胡方趕緊拿出下一階段的計劃書,滔滔不絕講了半小時,沈鋒大緻聽完挺滿意,思路很清晰。
已經用金手指鎖定六七個潛力股,版權全部搞定,剩下就看編劇能力,如何把劇情寫好看。
“這兩天張頌文的房子又把老戲骨這個話題帶上熱搜,這一次大家讨論是他們的待遇。”
談完工作,胡方開始吐槽道:“他就是隐秘角落裏面演朱爸爸的演員,一個演技精湛,入行超過20年的資深老戲骨,居然現在隻能在郊區租房,一住就是十一年。”
“管自己叫99.5%的演員,充分母的那種,和所謂0.5%的那一挂藝人完全不同。每天工作18小時,更談不上衣食無憂。”
沈鋒沒有驚訝,這種事很正常,演員本身就是貧富差距天壤之别的代表。
一線年入幾億,
十八線連吃飯都困難。
“哎,所謂一部爆款讓老戲骨翻紅也是走狗屎運,有幾個蘇大強?”
胡方感歎道:“張頌文的經曆徹底戳破這個美麗的泡沫,雖然這兩年影視圈虛熱消退,實力派演員越來越多地重現,說明《白夜追兇》《人民的名義》《破冰行動》似乎都在昭示着戲骨們地位變得愈發重要。”
“但要說老戲骨們是真的煥發第二春了?”
“都是扯淡!”
沈鋒品口茶,這小子雖然整天混娛樂圈,但内心還是對所謂流量不屑一顧,畢竟是點評電影出身,基本審美還是在線的。
過去五年大IP大行其道,絕大部分老戲骨幾乎都處于停工狀态,一是沒有收入,二是因爲接不到戲隻能被迫與經紀公司解約。
目前市場上老戲骨大部分也是個體戶,這就導緻在他們在選擇作品和議價權上幾乎沒有發揮空間。
公司不簽是因爲很好找,一抓一大把的老戲骨,隻要不是太出名,真要簽約還要運營,多出一項成本誰願意?
看似活兒多了,但大都還是給流量做配,并非主咖。一部作品辛辛苦苦熬半年多,稅前片酬撐死也就是幾十萬。
“上個月上面發話:電視劇網劇制作成本将控制在一集400萬以内,攝制人員酬勞同步降低30%,編劇、導演、男女主演片酬最高不超過制作成本的10%。”
胡方笑道:“這也就意味着以後男女主角單集片酬不能超過40萬,雖然相比巅峰時期已經大大回落,但頭部演員們的單集片酬依然能抵得上老戲骨們一整部劇的收入。”
“我專門統計過去年播出劇集351部,由老戲骨擔綱主角的隻有《老酒館》《外交風雲》《老中醫》《因法之名》寥寥幾部。”
“排名前十劇集裏隻有三部主演裏有老戲骨,比如《慶餘年》《安家》和《新世界》……”
“隻有《慶餘年》在前四番給了老戲骨空間,對象還是陳道明和吳剛……”
“都說陳建斌、董勇、郝平的《三叉戟》口碑炸裂,但其實有效市占率僅爲2.74%,小年輕根本沒人看!”
沈鋒搖搖頭,口碑這東西跟收視率永遠不是一路人。
在金主爸爸眼裏,隻有最具備招商能力的才能演一号。他們從來不會考慮上面戲骨不戲骨的,眼裏全是觀衆的接受度、普及程度以及煽動消費的能力。
因爲真正肯花錢的還是那些被人诟病的粉圈!
這種順應市場和資方的想法網劇會更加明顯,電影觀衆用腳投票也是市場導向。在沈鋒看來導緻老戲骨們無法登上真正主角舞台的,反而是現在的媚年輕人導向,因爲後者是最具消費力的,谄媚了他們,也就谄媚了市場和資本。
“哎,現實題材不好拍,您看看以老戲骨們爲主角的劇,通常含有一定的宣傳功能,因此審查一定程度上限定主創們的動作幅度。”
“在這種背景之下,能夠把現實題材做出品質的制片方,我敢說恐怕不會超過10家!”
沈鋒聽丁薇說過,今年年初的某部現實大劇,雖然前期口号打得很響,也有官方做背書,但最後無聲無息地撲了。
就是因爲那是一個轉手多次的關系劇,挂名編劇雖然聲名赫赫,但到那位編劇手裏的時候,該劇已經多易其主,劇情已經稀碎。
這一屆年輕觀衆早已經被《絕命毒師》那樣的劇養刁胃口,品質不夠宣傳來湊?
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去年看過兩集的《老酒館》,寶國老師是好演員,但平心而論他的藝術黃金時代真的過去了。
年齡在那,表演那個味道就不太對。跟演技無關,就是觀感不好。
劇本服膺于時代,生命力有限,每一代演員的表達方式也有其賞味期限。現在觀衆能接受的實力派最多上溯至中生代,再遠……
真不合胃口喽!
“用to C的模式破局!”
沈鋒分析道:“劇集市場一直是to B的買賣,影視公司賣給平台,平台爲了穩妥往往選擇基礎勝率更高的題材,玄幻、古裝、甜寵,壓根沒老戲骨什麽事。”
“當然未來随着劇集分賬内容的增加,也許市場容錯率會更高,會有制片方以老戲骨爲主角,做出一些更嚴肅創新的作品。”
“但最少五年……”
“甚至十年的等待期!”
就像國家一級演員何冰在圓桌派說過的一段話:我排練《窩頭會館》時,丢瓶子偶然碎了,一手按上去,血蹭蹭地流。
但忽然覺得自己就超脫了!
不再有讨好觀衆的想法,靜靜地演完了。
作爲一個過氣演員,突然知道自己有一天終将被時代淘汰,并且這一天是肉眼可見地來臨了,但仍然打算不屈不撓地工作,因爲我熱愛這個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