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一聽,這是好主意啊,地沒了,鄉親們正愁怎麽過日子呢,若是能有事做、有工錢拿,就再好不過了!
裏正黯淡的眼底光彩重聚,仿佛瞬間活過來了!
“阿婉你等着啊,我去和鄉親們說說!”
他說完這句,便果真去叫鄉親了。
他太激動,都忘記可以拉古井上的鍾了,他挨家串門子,将鄉親們叫出來。
俞婉見俞峰愁眉緊鎖,輕聲問道“大哥在想什麽?”
俞峰如實道“我在想,出了地動的事,我們的生意會不會受到影響?”
少賺些錢倒是沒什麽,可萬一許諾鄉親們,最終又沒那麽多差事派給他們……
這點俞婉早有預料,她彎了彎唇角,說“大哥放心吧,我們做的是京城富戶的生意,災情是老百姓的事,不與他們相幹的。”
這話說着殘忍,卻字字正中要害。
是啊,曆來不論發生什麽災情險情,倒黴的都是老百姓,若非如此,當初三叔也不會被抓去征兵了。
俞峰不知該悲傷大家的處境還是該慶幸這殘忍的國情保住了他們的生意。
裏正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将大家夥兒叫來村口。
鄉親們一聽有事幹,跑得比遭遇地動還快。
白大嬸兒頭一個趕到的,她嚷嚷着大嗓門兒道“小峰阿婉啊!你們家有活兒給大家幹呐?”
“有的,白嬸。”俞峰客氣地說。
“啥活兒啊?”白大嬸又問。
衆人紛紛看向兄妹二人,眼底既期盼,又忐忑,期盼的是裏正所言屬實,忐忑的是不知俞家手頭上的是不是他們都能去幹的事。
他們村的壯丁被抓走不少,有的家中隻剩下老弱病殘,讓他們種地還成,真幹什麽複雜的夥計,他們可就束手無策了。
俞峰也不知俞婉具體是如何安排的,便對她道“阿婉你來說吧。”
俞婉把眼下的計劃說了“……我們在京城接了幾筆訂單,要做許多的老豆腐,原是打算去鎮上買的,有鄉親們幫忙,我們自己在家就能做了。”
豆腐的做工看似複雜,可批量生産的話,能細化到人手一道工序,那樣就不難操作了。
“很簡單!我聽明白了!就是洗豆子的隻洗豆子,推磨的隻推磨!是吧阿婉?”裏正精神抖擻地說。
俞婉含笑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這個我會啊!我力氣大,我推磨!”栓子跳出來說,太激動,一腳踩空,摔了個狗吃屎。
衆人哈哈大笑!
災情帶來的陰霾就這樣被沖散了不少。
想想昨日還坐在田埂上抱頭痛哭的鄉親,再看今日衆人臉上的笑容,裏正隻覺胸口的郁悶都一掃而空了,他像回到了上任的第一天,渾身都充滿幹勁兒了!
“那個……工錢怎麽算的呀?”
獵戶低低地說。
這麽一問,村口唰的靜了。
衆人再次看向俞婉。
俞婉想說,我不發國難财,話到唇邊,獵戶家的媳婦兒翠花大驚失色地跑來了“不好了,小峰!阿婉!你們家的孩子打起來了!”
他們家的孩子?
他們家不是隻有鐵蛋與蓁蓁麽?
這倆小家夥能打起來?
恍惚間,俞峰想到了什麽,面色一變“壞了!”
蓮花村田埂附近有塊空地,原是供鄉親們曬谷子用,偶有過路的江湖藝人,會在此搭上一台皮影戲。
非農忙時節,村兒的孩子都愛來此玩耍。
地動過後,這塊空地沒原先那般平整了,可坑坑窪窪的反倒更招孩子們喜歡了。
俞婉一行人跟着翠花趕到空地時,八歲的郭羨巧正騎在小鐵蛋的身上,她長得胖,壓得小鐵蛋面紅耳赤,小鐵蛋也不甘示弱,揪住她的頭發,死活不撒手,把她肥胖的身軀硬生生扭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若在以往,地裏有人勞作,孩子們打打鬧鬧都逃不過大人的眼睛,可如今地裏沒了人,不是翠花恰巧經過,還指不定讓二人打到什麽時候。
“你撒手!”郭羨巧又疼又怒地說。
“鐵蛋!”俞婉快步走過去,“松手。”
小鐵蛋不松手。
俞峰也走了過來。
郭羨巧見到他,登時有底氣了,哭哭啼啼地道“大表哥!他欺負我!你快幫我打他!”
你隻記得我是表哥,那你又記不記得我是他堂哥?
俞峰沉沉地說道“你起來!”
郭羨巧嚷道“我不!你讓他先松開!”
俞婉捉住了鐵蛋的小拳頭,另一邊,俞峰也拽住了郭羨巧的肩,二人合力把兩個孩子分開了。
小蓁蓁這會兒也眼圈紅紅地跑過來了,一把撲進俞峰懷裏。
俞峰把滿眼淚水的妹妹抱了起來,看向郭羨巧道“你是做姐姐的,爲什麽要欺負鐵蛋?”
“他打我!”郭羨巧指着小鐵蛋說。
小鐵蛋怒道“還不是你搶蓁蓁的東西!”
俞峰看向小蓁蓁。
小蓁蓁哭得一抽一抽的“搶,表姐,壞。”
“我沒搶!”郭羨巧死不認賬。
“我看見了!她搶了!”獵戶與翠花十歲的兒子,石頭說。
“我也看見了!”
“她還推蓁蓁妹妹了!”
“蓁蓁都摔哭了!”
随後,更多的孩子跳出來指證郭羨巧。
郭羨巧哪裏是搶東西?根本是在不到三歲的蓁蓁身上發洩怒氣。
見衆人全都在指責自己,郭羨巧的面色青一陣紅一陣,她把手裏的酥糖一把扔在俞峰與蓁蓁面前的地上“還給你!”
小蓁蓁埋頭大哭。
俞峰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俞婉松開氣鼓鼓的小鐵蛋,走到郭羨巧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很得意是不是?”
郭羨巧抱住雙臂,白眼一翻“要你管!”
俞婉輕輕地拍了拍胳膊,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你爹媽不教你做人,到了外頭,自然有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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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畢,愛你們,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