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到了十點整,米哈依爾和鮑裏斯深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慢慢地從車裏走了出來。雅可夫從車内伸出了大拇指,祝兩位兄弟好運。鮑裏斯和米哈依爾仰起頭望着高聳的建築,并肩走進了酒店的大堂,不過進進出出酒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并沒有看見,一個戴墨鏡的男子尾随着他們也走進了酒店的大堂。
電梯的大門慢慢地打開了,米哈依爾和鮑裏斯走進了電梯,按下了弗蘭克-克斯特洛-傑諾維塞所在的樓層。就在電梯的大門即将關上的時候,一隻手從外面伸了進來,那個戴墨鏡的男子向米哈依爾和鮑裏斯示意抱歉,然後也走進了電梯。他并沒有選擇樓層,直接走到了二人的身後。電梯裏除了呼吸的聲音和電梯運行的聲音之外,極其安靜。電梯把三人帶到了指定的樓層,三人走出電梯間。那個戴墨鏡的男子始終跟在米哈依爾和鮑裏斯身後,米哈依爾和鮑裏斯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那個家夥沖他們微微一笑,步伐放慢了一些。
米哈依爾和鮑裏斯覺得可能真的是巧合,兩人找到了弗蘭克-克斯特洛-傑諾維塞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一位面相不善的長者打開了房門,不親假親,不近假近的輪流擁抱着米哈依爾和鮑裏斯。米哈依爾和鮑裏斯雖然心裏明白怎麽回事,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三個人仿佛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在門口熱情的寒暄着。那個戴墨鏡的男子恰好也從米哈依爾和鮑裏斯的身後走過,脖子微微一扭,看着他們好一會。
戴墨鏡的男子走過了那個門口之後,三個人才走進了房間,男子的背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飛快的朝原路跑了回去。多虧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腳步落在地面上并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他跑到了電梯間,瘋狂的按着向下的按鈕,電梯離這一層還很遠,而且走走停停的,男子實在是不想等了,他跑進了樓梯間,飛快的向下奔跑着,墨鏡被摔在了地上·,露出了這個男子充滿憤怒的眼神。
這個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來高爾基市爲死去的尼古拉-波波夫報仇的亞曆山大-波波夫,亞曆山大-波波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一樓,飛奔出酒店的大堂,跑到了自己停在路邊的汽車後面。亞曆山大-波波夫打開了後備箱,拿起放在後面的旅行袋,連車門都來不及關,又一陣煙一樣的跑進了對面的大廈。
亞曆山大-波波夫依舊是不減自己的速度,他穿過大廈的一樓,強行把手伸進快要關閉的電梯門,把自己的身體擠了進去。亞曆山大-波波夫按下了13層的按鈕,這并不是蒙的,而是亞曆山大-波波夫估算的高度。早在他在樓下監視鮑裏斯的時候,就估算過兩座樓之間的樓層對應關系,這并不是亞曆山大-波波夫未蔔先知,而純粹是一個狙擊手的職業習慣。幾乎任何一個出色的狙擊手都擁有着對距離,高度,風速,濕度,方向,和光照敏銳的判斷,亞曆山大-波波夫也不例外。
亞曆山大-波波夫不斷地在電梯裏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平緩着自己的情緒。電梯終于走到了13層,電梯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亞曆山大-波波夫走出電梯,對面的牆上正好有一副簡略的樓層平面圖,這是爲了向客人提示電梯,消防通道,和房間的分布位置的,上面還标示了樓層的朝向。
不同的人看着這一張圖會得到不同的信息,普通的客人看着這張圖能盡快的找到自己的房間,亞曆山大-波波夫卻可以從這張圖上找到自己需要的狙擊點。他選中的是面向對面大廈的一個雜物間,亞曆山大-波波夫很快就找到了這間雜物間。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沒有聲音,很安靜。亞曆山大-波波夫随手從口袋裏掏出了兩根硬鐵絲,隻用了幾下就捅開了門鎖。
亞曆山大-波波夫從裏面輕輕地把門關上,走到窗戶旁邊,探出頭去查看對面的情況。果然不出所料,這裏可以看到目标所在的房間,但是有盲區,不過還是可以看清鮑裏斯的半張臉。亞曆山大-波波夫心裏暗中一喜。他随手打開旅行袋的拉鏈,眼睛一直注視着對面的那間房間。手則不停地從旅行袋裏摸出各種零件組裝着槍。此刻亞曆山大-波波夫的内心十分的平靜,腦海中不停地重複着高爾基黑市上的小販阿列克謝耶維奇的那句話:“當然不是鮑裏斯了,是他的老闆,一個老頭。”
這個老頭終于露面了,這些日子來跟蹤鮑裏斯的功夫沒有白費,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着十分鍾之前三個人在門口親切擁抱的場面。雖然隻有匆匆一眼,但是亞曆山大-波波夫依然發現了不少細節,一個老頭,身着考究的意大利西裝,手腕上則是名貴的定制手表,最讓人難忘的是那副面相和氣質,眉眼之中透漏着一股狠毒的感覺,整個人站在那裏就能夠感受到那種掌控一切的氣勢。
不到三十秒鍾,同樣是一把蘇制的SVD德拉貢諾夫半自動狙擊步槍已經握在了亞曆山大-波波夫的手中。不同于電影裏的那種組槍的情節,都是10秒之内就可以安裝好一把槍,狙擊步槍稍微複雜一些,不僅零件更多,組裝的精密性也有一定的要求,還需要使用額外的工具。
亞曆山大-波波夫輕輕地安裝上彈匣,緩緩的拉開槍栓押上子彈,他的手法非常的溫柔,就像在拉小提琴一樣。槍栓中傳出了槍油和工業石蠟的氣味。這是亞曆山大-波波夫多年來的習慣,從使用老式狙擊步槍開始就養成的。波波夫會在狙擊步槍的子彈上塗抹石蠟,這樣可以大大降低卡殼的幾率。
亞曆山大-波波夫舉起了步槍,槍管慢慢地伸出了窗口,瞄準器上的十字星對準了坐在沙發上的鮑裏斯,因爲從這裏隻能看到鮑裏斯,他開始靜靜地等待那個老家夥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