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青團真理報》派來的記者們就是來調查這件事情的。這是謝廖沙特别要求的,現在《共青團真理報》的上上下下對謝廖沙言聽計從,謝廖沙已經完全的控制了這家報社。這一次并不是普通的新聞線索,謝廖沙早在這些人離開莫斯科之前就已經爲這次的采訪定下了基調,那就是調查利加喬夫的人幹涉和插手地方政府的事情。謝廖沙之所以要這麽做,就是要利用輿論給利加喬夫上點眼藥,謝廖沙心裏清楚得很,《共青團真理報》的讀者都是年輕人,他們最容易被煽動。容易被輿論所影響。這正是謝廖沙要利用的。
在格魯吉亞本地的同志們的指引下,莫斯科來的記者們首先找到了格魯吉亞黨委負責組織工作的哈别伊什維利書記的親屬。哈别伊什維利書記從幾個月之前就被利加喬夫派來的人給控制住了,給出的理由是哈别伊什維利在擔任阿布哈茲第一書記的時候,一部分公共建設資金被挪用了。在哈别伊什維利被帶走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一些阿布哈茲當地的官員被利家喬夫的工作組控制了起來。
“夫人,這些帶走的幹部當中,是不是全部都是格魯吉亞族的幹部?”《共青團真理報》的記者突然插嘴問道。
“大部分是,不過有兩名阿布哈茲族的幹部和幾名亞美尼亞族的幹部也被帶走了,其餘的都是格魯吉亞族的幹部。”哈别伊什維利的夫人思索了一會如實的回答道。
記者們在心裏掂量了一下,按照烏裏揚諾夫書記的指示,他們的調查方向主要是從莫斯科來的那些調查人員有沒有在執法的過程中有不合法的行爲,目前看來,超期羁押是一個問題,但是這種事情在蘇聯實在是太普通了,黨内的幹部首先要被黨組織内部審查,等到确認犯罪事實之後,再移交司法機關。不過戈爾巴喬夫總書記已經制止了這種行爲,現在調查都是由司法部門直接來發起的。可是司法機關對犯罪嫌疑人的控制時間在法律上是有嚴格的規定的,最多一個星期,現在哈别伊什維利已經被帶走一個多月了,莫斯科來的檢查人員既沒有對哈别伊什維利提起訴訟,也沒有給出明确的說法,還拒絕哈别伊什維利的律師前往探望,說是此事涉及國家機密,這本身就存在着很多的問題。
“哈别伊什維利夫人,我們還想采訪一下其他幾位被帶走的官員的夫人,想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您可不可以聯系一下?”記者小心地詢問道。
“當然可以,我們現在都急瘋了,隻有你們能幫助我們了!”哈别伊什維利夫人滿臉愁容的說道。
采訪結束之後,記者們整理了一份資料通過電報傳回了莫斯科,謝廖沙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份報告。他很快就對格魯吉亞的情況有了大緻的了解。利加喬夫派到格魯吉亞的工作組是打着調查腐敗案件的旗号去的,但是在實際上卻是爲了打擊地方實權派,讓中央的政令得以通行。在這一點上格魯吉亞的現任第一書記帕季阿什維裏書記和利加喬夫的利益是一緻的。蘇聯太大了,很多地方的官員都覺得莫斯科是山高皇帝遠,尤其是在蘇聯改革的關鍵時候,中央如果缺乏對地方的控制就會造成政令不通,改革就隻能在莫斯科的高層之間空轉,不會下沉到蘇聯的老百姓生活中去,改革的成敗在于執行,如果地方實權派對中央的政令陽奉陰違,那中央的計劃再好,也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是清理地方實權派就容易嗎?當然不容易。
利加喬夫想用反腐來打擊地方的既得利益集團,但是在格魯吉亞那種地方,當地的官員可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帕季阿什維裏一個俄羅斯人根本就壓不住陣。說到格魯吉亞人的性格有多倔強,從斯大林身上就看得出來。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謝廖沙現在和謝瓦爾德納澤的利益是一緻的,都要保住自己的權利不要被利加喬夫剝奪,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謝廖沙當然要用盡手段了。
于是謝廖沙拿起筆來,在新聞稿件上删改了一下,将新聞稿中“大部分是,不過有兩名阿布哈茲族的幹部和幾名亞美尼亞族的幹部也被帶走了,其餘的都是格魯吉亞族的幹部。”這句話改成了“全部都是格魯吉亞族的幹部!”改完之後,謝廖沙就讓《共青團真理報》準備關于格魯吉亞問題的專題報道。
謝廖沙之所以這樣改,是爲了讓更多的格魯吉亞幹部站出來和在第比利斯的利加喬夫工作組對抗,謝瓦爾德納澤就是格魯吉亞人,所以隻有号召格魯吉亞幹部和中央工作組對抗,謝廖沙才能有力的支持謝瓦爾德納澤在中央和利加喬夫的對抗。隻要利加喬夫一天搞不定謝瓦爾德納澤這個難啃的硬骨頭,謝廖沙就是安全的。目前看來,格魯吉亞地方官員和中央工作組的矛盾還不夠激烈,謝廖沙要用輿論的力量告訴那些格魯吉亞的官員們,利加喬夫就是來對付你們的,他所代表的書記處不信任你們,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謝廖沙在審閱完稿件之後,再次緻電在格魯吉亞的新聞調查組,讓他們繼續深挖利加喬夫工作組在格魯吉亞的各種不法行爲,謝廖沙打算把這個新聞做成一個長篇報道。謝廖沙雖然沒有明确的說明新聞該怎麽寫,調查的對象主要是誰,但是新聞調查組的負責人還是明白了謝廖沙的意圖,一場事關莫斯科政治局内鬥争的輿論戰已經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