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不時自己回來的。
與他同行的,還有高海、東趙三公、東趙宗室,乃至那位皇帝!
若不是需要有人在北地主持局面,防止政局崩塌,朝政運轉徹底停滞,怕是所有人都要被李懷一句話帶過來。
即便如此,這衆多有代表性的人被帶出來,還是引起了一些混亂。
在這一行人南下,抵達洛陽的時候,高海就得到了一份情報,看了内容之後,臉色連變,先是将幾個同僚喚來,詳細了解了局面後,才找到李懷。
“主公,”高海态度恭敬,将自身的位置擺的很正,“後方傳來消息,說是有三鎮兵馬作亂,如今已經糜爛一州,是否要調……”
“他們打的什麽旗号?”李懷不等對方說完,就直接問道。
高海眼皮子一跳,心裏猜到幾分,低頭道:“說要撥亂反正,奪回陛……”
“奪回皇帝?”李懷歎了口氣,“曆史隻是不斷上演,他們現在說是奪回皇帝,日後可能就要找幾個皇室成員,另立新君,然後彼此厮殺,搶奪地盤了,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和平統一,哪裏能允許這樣的事存在?必須要扼殺!”
果然如此!
高海歎了口氣,他其實在來時,就已經有所猜測。
“他們在什麽地方,位置告訴我。”李懷也不含糊,一聲令下,很快得到了消息。
“離得不遠,不在邊疆,這是好事,”李懷點點頭,忽然想到一事,“對了,你放出消息,就說我說的,若隻是心有野心,騎兵作亂,那就算了,我抓到了,隻把帶頭的人全部誅殺,但若是哪個敢放邊疆異族進來,那就要誅九族!另外,那異族也要舉族誅殺,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個不留!”
高海很是詫異,他從李懷的話中體會到了濃郁的殺意,再看其人,更是感到了一股心悸。
他與李懷接觸的時間并不長,但可謂深刻,整個人生際遇都因此改變,自是認識頗深,但自從見面以來,對面這位就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從未像此刻這般鄭重過。
“無需驚訝,以殺止殺,當有奇效,雷霆手段,不能白費!”李懷說話間,已然離開位置,“這些話,你放出去,配合着那幾路作亂兵馬的平息,該有些效果的。”
高海趕緊低頭稱是,等他擡起頭,李懷人已經不在這裏了。
很快,消息傳遍整個南下隊伍。
不過,沒了這位南朝太子坐鎮,卻沒有人敢有什麽小動作,反而加速南下,似乎生怕和北方的作亂扯上關系。
果然,不過三日之後,隊伍都還沒抵達大江沿岸,李懷就從容歸來,衣衫都不見混亂,有幾分一塵不染的意思。
随後,就是三路兵馬徹底崩潰,首惡盡數被誅殺,其中那北方一路因爲勾結了異族,差點放行的關系,更是損失慘重,連尋常兵卒都死了将近三分之一!
消息一出,整個北方徹底震驚,進而失聲。
本來潼關以西的西趙得了東趙的消息之後,正有動作——這那西趙對于傳入關中的消息,其實抱着幾分懷疑,但随着諸多探子回報,以及兩家本事一國的特殊關系,各大勢力本來就聯系緊密,終于确定局面!
尤其是李懷幾乎将那東趙的一整套領導班子都給帶走了,那西趙一看,立刻覺得是機會,便也勾結了東趙内部勢力,打算進逼過去。
這次三路作亂的兵馬裏面,就有一路是與西趙約爲内應,雙方本打算彙合,結果西趙剛剛集結好兵馬,那東趙的局面就被平了——畢竟是事出突然,西趙在之前的河南争鋒中傷了元氣,本該休養生息,結果東趙混亂。
隻是他們這麽一動,消息還是傳到了高海手上,他眼珠子一轉,立刻便送到了李懷的跟前,然後添油加醋道:“主公,西邊不懷好意,乃是隐患,若留着,說不定還有麻煩。”
李懷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西邊還是滅亡的時候,先留下來,也算做個緩沖,把其他的事處理好了才是,更何況,經過此事,他們也該懂事多了。”
頓了頓,他笑道:“說白了,他們不算隐患,我不怕他們鬧事,隻怕他們老實,若是鬧騰起來,則師出有名,若老實了,無事而征伐,反倒有幾分問題,我這良心上有些過不去……”
隻是良心上嗎?
高海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總覺得這種東西,對面這位太子似乎并無。
“好了,我這一路也挺奔波了,須得修養一番,你先去主持事物吧,快到大江了,即将踏入大楚地盤,嗯,是原本的地盤,你們在大楚怕是要受到一些不客氣的對待,先去給衆人說說,做好心理準備才是主要。”
高海一怔,察覺到了李懷的送客之意,哪裏敢停留,趕緊就告辭離開。
等人一走,李懷卻是身子一轉,盤坐在床上,微微眯眼。
他這馬車着實寬敞,一應俱全!
頓時,澎湃的血勇氣息從他渾身上下爆發出來!
澎湃的淩厲氣息,瞬間遍布李懷渾身。
這本該是玄虛層面的無形之氣,但因爲太過濃郁,且未被李懷完全收斂、煉化,以至于近乎凝結成了實質!
一瞬間,那窗簾固然是飄飛起來,周邊的桌椅也被濃烈氣血給沖擊的東倒西歪。
唏律律!
外面拉扯的馬匹驟然混亂起來,驚的趕車馬夫一陣驚恐,生怕将裏面的太子給惹惱了。
突然。
“安靜。”
兩個淡淡的詞語從馬車中傳出。
那原本還在折騰的四匹精壯駿馬瞬間安靜下來,随後更是渾身顫抖起來,眼中流露出人人都看得出來驚恐!
瞬間,那馬夫、車夫盡數失聲。
而被動靜引來的高海等人,看着這局面,一個個也是噤若寒蟬,随後快速退去,不敢久留。
馬車裏面,李懷緩緩吸氣,那四散的氣血光輝便重新彙聚到了他的身上,然後一點一點融入全身,逐漸融爲一體。
那淩厲氣勢也慢慢消散,趨于平緩。
待得一切平息,李懷站起身來。
“這一趟北國之行,接連擊破大軍,吸收了他們的氣血、士氣,轉變爲功力,已然有些快到極限了,不是身軀容納不了,是吸收的太快,身軀來不及适應,那這滅國之運,又該如何收納呢?”
這般想着,他擡起頭。
目光穿過車頂,看到了虛空中,那龐大的、蜿蜒的身軀直達天際的血色神龍!
神龍盤繞,散發出毀滅、滅絕的諸多意境,代表着一方王朝的徹底覆滅!
東趙滅國,其運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