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如何不能走?”
馬勒擡起下巴,反問了一句:“方才那前面的戰局,也有人總結下來,送你送過去,莫非你不知道,那個南朝太子是真有本事的,而且擅長五步之内的兇猛勇鬥,與之相比,某家所擅長的,乃是沙場對陣,留在這裏,是以不善而對其善,不智也!”
“話雖如此,但都督也知道,兵家貴念,您若是一走,消息傳出去,又有幾人還會死戰?”小軍師言語誠懇,“還望您看在諸多兵卒将領的份上,坐鎮指揮,某願爲您出謀劃策,以擋那南朝太子之鋒!”
馬勒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那等鋒芒,非輕易能擋住,不是某家不信你,而是某家輸不起,你若能料定,那也無妨,偏偏也沒有必勝把握吧?既然如此,一旦有個出入,某家被擒,甚至被殺,那這颍川局面是什麽樣,你可知曉?”
他見對面的小軍師沉默下來,趕緊趁熱打鐵,故作歎息:“某家并不願意做逃兵,但某家身上的擔子太重了,這城裏又兵卒,城外就沒有駐軍嗎?甚至邊上的衛城之中,更有幾萬兵馬,他們還不知曉颍川主城内的局面,若是某家被擒,那結果……”
小軍師聽到此處,卻搖搖頭道:“若是您離了颍川,局勢恐怕會更亂,還望您……”
馬勒聞言變了臉色,正待打斷對方,卻見那小軍師臉色一變,跟着竟然慘叫一聲,胸口透出半截劍尖!
噗嗤!
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将長劍從小軍師後背拔出來,然後一腳将小軍師踢倒在地上。
那年幼的軍師稚嫩的面孔,因爲疼痛而扭曲起來,整個人在地上撲騰了好一會,最後寂靜無聲。
馬勒見狀,愣了一下,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往前面一沖,手探入腰間,就要拔劍。
“都督莫急着動手!”那黑衣人擡起手,亮出一張玉牌。
“這是……”馬勒見了這東西,立刻停下動作,表情驚疑不定,“你是那邊派來的人?”
黑衣人收起玉牌,冷冷一笑:“我是血光樓的人。”
馬勒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自是知道這個組織,乃是北方最大的刺客組織,平日裏頗爲活躍,而且還和朝中權臣關系密切。
不過,馬勒平日裏對這種組織都是敬而遠之,也不曾記得跟這個組織有過牽扯,更沒有被其組織刺殺過,怎麽對方會出現在這裏,還拿出那般信物,難道是因爲……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已經沒有聲息的小軍師身上。
“都督不用猜測,我等此番過來,并非是因爲此人,不過他确實是挂名在我等的名冊的上的,隻是一直未曾找到,”那黑衣人冷冷一笑,根本就不隐藏,“這人自出生開始,就顯露天賦,最初不被人看好,結果一路逆襲,但也得罪了很多人,年紀輕輕,就被人逼到絕路,結果還能不死,逃脫的時候留下報酬之言,說十年後會回去,于是其仇人雇傭我等追殺,卻被他屢屢逃脫,最後不見蹤迹,沒想到他沒有躲進山林之中,反倒是隐匿在廟堂之上了!”
馬勒聽得冷汗連連,再看自己的那個軍師,已是目露駭然。
過去他就知道這個軍師來曆神秘,但本領不小,并且縷縷幫助自己化險爲夷,以爲是福将,自己也鎮得住,就帶在身邊,如今看來,這是帶了個隐患啊!
不過……
念頭一轉,他擡起頭,看着那人,問道:“你說,這次過來,其實不是爲了此人?”
“不錯!”黑衣人擦了擦長劍,“殺他不過是順帶,真正的目标……”
馬勒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他感受到了那雙眼睛中的惡意。
“是他!”
黑衣人長劍一提,指着馬勒身後。
“那位南國的儲君!”黑衣人露出了玩味笑容,“爲此,還請馬都督先回到總督府坐鎮,否則打草驚蛇,我等布下的天羅地網,可就沒了效用!”
“你們要殺的是那個南國太子?”馬勒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南朝的儲君,若是出了事,未必能動搖南楚的根基,反倒要招來兵災,如今西邊正在鬧騰,眼看着又要進軍,若是在招惹了南邊,我朝如何抵擋?”
“所以才是我們動手!”黑衣人還是保持微笑,“後續該如何安排,我等主君已經有了布置,都督隻需要坐鎮府中,安定人心就夠了,當然,最好是能讓那位南國太子看到您!”
“你們的主君莫非是……”馬勒先是眉頭一皺,繼而搖頭道:“你們分明是要拿某家做誘餌,将那南楚太子引過來,誰知道最後要如何處置我?某家乃是朝廷将領,都三州軍事,難道你們還能強迫某家不成?”
“此乃命令!”黑衣人忽然正色,“若都督未來想要在新朝有一個安身立命的位置,最好不要拒絕!否則,莫說你是都三州的都督,便是那位九五之尊,一樣要按叛逆論處!”
“你……你!”馬都督一驚,已然意識到了什麽,“莫非魯公已經要動手了?”
“這就不是都督該知道的,還請歸爲!”黑衣微微一笑,上前兩步,“您放心,興許您都見不到那位南國太子,他已經被斬殺,至于屍體,還要放到西邊。”
“果然是要嫁禍于西朝,隻是那南楚的太子可不好對付,興許是大宗師的修爲,你以爲隐藏起來刺殺就能有效?”馬勒強定心神,“這次我召集的武林好手中,也有宗師人物,但一樣不是對手!而且也有不少人伏擊……”
“他們那個也算伏擊刺殺?”黑衣人長劍甩動,挽了個劍花,“他們根本不懂,什麽叫動靜之别,等會,您就能開開眼,另外……”他眼上閃過一道寒芒,“此番刺殺,主君十分重視,因此有兩位大宗師同行!”
“什麽!”
馬勒這次是真的震驚了,随後也是真的安心了,雖然還有幾分不情願,畢竟是被人強迫回去的,可等他坐定了之後,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不用逃遁,也是好事,否則離開颍川,說不定真的就要失控,不過那些血光樓的人也不好應對,關鍵是那人口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一想到這裏,馬勒便心頭發寒,覺得知曉這個名字,日後怕是難以安穩了,尤其是想着想着,那人冷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浮現。
咚!
突然,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中,一個滿臉血污的人頭“咕噜噜”的滾動到了沉思中的馬勒面前,正好那一雙失去了神采的眸子,正對着這位都督。
馬勒一愣,繼而驚叫起來,渾身上下,汗毛炸起,心底一片冰冷。
他認得這雙眼睛,正是那黑衣人的眼睛!
“親衛!守衛!來人啊!”
“别叫了。”李懷緩緩走了過來,手上還提着兩個人,“你就是颍川的馬匪都督吧,過來,我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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