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統武林?這也太過于狂妄了吧!”坐于廂房之中的李果聽着屬下的彙報,冷笑了一聲,“不自量力!”
他所在的這間廂房,對比起沃忠他們之前所處的那間,可是要好多了,隻不過比起永王殿下過去下榻之處,差距還是很大的,因此在他說完話,拿起那茶杯想要喝一口的時候,還未沾着嘴唇,便就重新放下,并且滿臉的嫌棄之色。
在他的對面,那過來通報消息之人,則是面露遲疑之色的說道:“主君,太子如今淫威甚重,保不齊那些江湖武林之人,真的被他震懾住了,以至于歸順遵從……”
“不可能!”李果放下茶杯,一臉笃定,“那些江湖之人雖然都是江湖草莽,算是烏合之衆,但還是有些傲氣的,并且自視甚高,一個一個的,那脖子硬着呢,哪怕是心裏擔憂着、畏懼着,但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那是怎麽都說不出歸順、認慫的話的,這一點我可是深有體會!”說到這裏,他自信的看着那人,擡了擡下巴,“你說說那些人聽到這話之後的反應?是不是很多人當即表示了嘲笑,甚至說他狂妄?”
“但是……”那回報之刃遲疑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說道:“他們已經都認了!”
“是吧,所以我就說吧……”永王還待再說,可這話說到一半才猛然回過神來,倏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小的說,那些人雖然遲疑了一會,但在太子反複詢問,讓他們表态之後,都紛紛表示願意遵從太子差遣,會協助太子征戰江南武林,一統江湖,塑造乾坤秩序。”
“這不可能!說不通!說不通!”永王滿臉不信的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的一樣的低頭說了兩句,便猛地擡起頭來,“你說他們都順從了?那些江湖大派的掌門和長老,他們也沒有表示反對?就算他們沒有表态,那位湖海盟主呢?哦,對了!”他猛然想起來一事,點點頭,“臨海的張将軍讓人将那尤慮給領走了,若是他人在這裏,以他的野心,是斷然不會同意的,而有他領頭,情況自然不同了,唉……”
“這……”報信那人猶豫了一下,幾次張口欲言,但見自家主上說的興起,便也不好意思打斷,隻能是等其人一番話說得差不多了,才插嘴了一句,“那位湖海盟主回來了。”
“回來了?”李果驟然一呆,嘴裏的話戛然而止,像是吃飯被噎着了一樣,好半天才恢複過來,然後有些茫然的問道:“尤慮回來了?他不是白天才離開?而且,既然他人在這裏,又怎麽會放任李懷那厮這般說辭,還眼睜睜的看着其他人臣服?他不是還領着一幫子人嗎?”
“就是他帶頭臣服的!”那報信之人唏噓起來,“也不知太子是給那湖海盟主灌了什麽迷魂湯,這位盟主一回來,便對太子畢恭畢敬,這也就不說了,這邊太子剛說一句要一統武林,其他門派的大佬們還在遲疑、觀望,這位盟主就當即跑到太子面前,還将跟随自己的一衆人馬給叫過去,就這麽當面跪下,表示太子英明神武,就該一統武林,做那武林共主,他願意率領湖海幾幫一同歸順,爲什麽馬前卒之類的,哎呀,後面那些話太肉麻了,小的、小的都說不出口!”
嘴裏說着說不出口,結果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您是沒看到那場面,那位盟主真是沒臉看了,那跪下來的速度,着實是出人意料,甚至還有幾分怕别人跟他搶第一的味道,以至于因爲沖得太快,跪下來的時候還在地上滑了幾寸!”
“竟有此事!”李果聞言一呆,過了好半天,才搖搖頭道,“此人莫非是被脅迫了?”
“無論如何,不管是因爲什麽,那盟主這麽一表态,他帶着的一群人就都紛紛跟随,”報信人說着說着,歎了口氣,“本來那些個門派大佬,還都在觀望,結果這位盟主這般迅速滑跪,又一下子帶上了一群湖海高手,随後轉過頭就擠兌和挑撥其他門派,因此其他門派在思前想後之後,也都紛紛低頭了,唉!”
“居然是他尤慮帶的頭!着實沒有想到!”李果沉默半天,歎了口氣,但忽然念頭一動,又道:“那尤慮這次和青海的楊曲針鋒相對,現在那尤慮臣服太子,想必楊曲心裏是有想法的,他們已然撕破臉敵對,如果利用起來,說不定能将這局面攪渾,總不能将他李懷真的統領了一衆武林衆人,畢竟眼下聚集臨海的衆多武林之人,很多來頭很大,人數衆多,甚至可以說一部分南方武林的精華,所以……”
“來不及了!”報信之人又是歎氣,“那楊曲也臣服了。”
“什麽!”李果又是一呆,“他……他不是與尤慮敵對,還素有忠貞之名嗎,居然也臣服于太子淫威之下?”
“他不是朝廷的遊擊将軍了嗎?”報信之人立馬一個情報彙報上去,“所以那邊一看尤慮低頭,便立刻順水推舟的也表示了遵從太子之令,還說太子是他們家的恩人,恩同再造,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什麽的,那書袋掉的啊,到底是讀書人,比尤慮說的有水平多了,至少聽着不怎麽肉麻,還有幾分凜然與感動。”
“……”
李果當場就是再呆,過了半晌,嘴裏念叨着:“遊擊将軍,遊擊将軍……”
跟着壓低聲音,有幾分惱怒的道:“簡直荒唐!他李懷不過就是有個太子名頭,又不是軍中将領,怎麽就管得了他一個遊擊将軍了?就算這名頭乃是捐官所得,可也是個軍職,他的這般說辭,分明就是爲了胡亂攀附,無恥!”
“無恥!”那報信之人立刻附和了一聲。
“說到底,這江湖之人不可信啊!”李果滿嘴恨鐵不成鋼,“要是換成了咱們正牌的朝廷将領,決計不會有此事!比如那城外的張将軍!對!”
說到這裏,他眼中一亮,宛如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妙計:“眼下當務之急就是阻止太子,這就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那位張将軍野心是大了點,但面對太子崛起,這些都能談,當務之急是和他取得聯系,我聽說這次尤慮的事,就有他在背後推動,甚至之前還試圖營救尤慮,隻可惜後者自己不争氣,爛泥扶不上牆啊,有鑒于此,咱們得自己去聯絡,隻是眼下我被那李懷無力扣押,黃碩那小人又與之狼狽爲奸,将我軟禁于此……”
“這個,怕是不用了。”報信之人滿頭冷汗,“您萬萬不可以與之聯系,不然就落了口實!”
李果又呆了,但這次他明顯是有經驗了,很快就恢複過來,更是腦子一轉,就靠着之前豐富的經驗做出了判斷:“連他都跪下了?”
“可不是嘛!”報信之人還是歎氣,“那位湖海盟主怎麽回來的?我看就是被這位将軍直接帶回來的,所以這位将軍最初與之一起,那胡海盟主這邊跪下,他那邊也抱拳表态,剛才小的不是說,那尤慮生怕被人搶了先嗎?應該就是怕這位将軍!”
“這……”李果頭上也冒汗了,“臨海的夫君、将軍,内外武林之人,乃至江南武林的半個盟主,都已經臣服李懷了?”
“是啊,殿下,您可得重新謀劃了……”報信之人再次說着,“若不然的話,還是非常兇險的。”
“這……至少我手下還有一夥忠心的武林之人,若是發動他們,眼下逃出臨海,應該不是什麽難事……”李果這邊說完,那邊忽然房門就被人直接推開,一個焦急之聲傳了進來——
“不好了!殿下,那群江湖之人都反了,把咱們的護衛都給綁了不說,還當衆說要去追随太子!”
啪嗒!
李果再次呆住了,重新起來的茶杯落在桌上,渾身的力氣瞬間消失。
“殿下!殿下!”那之前的報信之人也急了,“咱們現在怎麽辦!”
這話終于将李果的心神給喚了回來,之間這位永王猛然站起來,喊道:“快!快!咱們也去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