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太子都離去了,我等還是不能離開?”
稍顯簡陋的廂房中,沃忠有些不耐煩的對着身邊那個兇神惡煞的漢子說着。
那兇神惡煞的漢子,似乎便是之前在那院中聽講的時候,與沃忠、徐澤交談過的男子,其人明喚做拓跋迥。
隻是這個名字,便足以說明來曆,讓人一聽,就知道該是從北方過來的族群後裔。
隻不過,這天下間因爲多年的南北對峙,最不缺乏的就是左右橫跳之人,再加上有了其他選擇,那些在其他國家中遭受迫害的、或者犯下罪案的,往往是朝着南方或者北方的敵對國度一跑,便就能避禍了,久而久之,也就有後人和族人傳承,甚至家族開枝散葉。
所以,這漢子的姓氏并未讓兩人有什麽詫異的地方,甚至随後與之交談,才發現這位并不如表現的那般兇惡,反倒有幾分熱心,更是親近了許多。
這時候,聽着沃忠的抱怨,這拓跋迥笑了笑,就道:“你們是剛才被帶進來的,所以不知道,咱們在這裏,可不是做客,更不是真的上學堂,咱們是被抓過來做俘虜的,哪裏還有這麽些個事!”
“那消息都是真的?”徐澤也坐在一側,“我聽方才有不少人提及,說是太子一口氣,便震懾當場,幾大門派的人都擋不住!”
“那都是輕的,嘿嘿,詳細情形,沒人能說出口,”拓跋迥見着二人表情,擺擺手道,“别追問于我,我也說不了,我說了,你們聽了,咱們就壞了人家大人物的形象,都沒有好果子吃,尤其是在這裏,隔牆有耳啊,說不定隔壁就坐着那位大門的長老!”
他指了指旁邊的牆壁。
這屋子各處,都顯得十分簡陋,連牆壁都隻是簡單地一層木闆,但凡仔細看一看,就不難發現,這房間其實是被臨時隔出來的。
事實上,因爲被帶過的人太多,加上又有李懷的命令,這臨海府上上下下都動員起來,挑選了這麽一處安置,但因爲被抓的人,各自有身份和影響力,又牽扯到諸多江湖門徒,這官府也不能真的得罪,所以不能真關到了牢房之中,要稍微有些待遇。
“但我看太子……”那沃忠收回目光,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但言語中,還是有些不解,“之前那個兵家将領過來,也沒有給太子多少面子,說起來,那尤大俠不愧是湖海盟主啊,路子就是野,即使被太子給拘了,也能被人摘出去,這朋友多了,果然是多了一條路,而且若是那厲害的朋友,簡直是一條通天路啊!”
“這就是他們大人物之間的事,咱們還是不要摻和,防止引火燒身!”拓跋迥正在說着,忽然被人敲了敲房門。
那人敲的很急,但卻很有節奏。
拓跋迥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起身過去打開房門,便看到了門外的那個好友。
沃忠與徐澤也來了精神,他們與這拓跋迥也算有了交情,知道這人有不少有人,眼前這人就是個消息靈通的,這番急匆匆過來,必有重要情報要說。
“慢慢說。”拓跋迥讓開身子,便要請人進來。
那人卻苦笑一聲,道:“你們也别讓我進去了,不光我不用進去,你們還得跟我走。”
“什麽事?”拓跋迥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夜色已經降臨,外面華燈初上。
“太子殿下,他回來了。”
“太子之前去了哪裏?”徐澤很是好奇。
沃忠也湊過來,小聲問道:“莫非是之前被兵家之人頂撞,覺得下不來台,去搬什麽救兵了?”
徐澤瞪了沃忠一眼,責備道:“在這裏可不能亂說話。”
“可不是去搬救兵,而是去破賊兵!”那報信之人苦笑着搖頭,“聽說這位太子方才去那城外兵營走了一糟,把人家主将都給帶回來了。”
“什麽情況?”拓跋迥眉頭一皺,“張一景被請過來了?”
那人就道:“按着我的消息來看,不是被請過來的,更像是被擒過來的,至少是對太子服軟了,這會正跟在那位太子身邊。”
“那張一景居然會服軟?”拓跋迥滿臉不信。
徐澤就建議道:“我等且去看看,便知分曉。”
拓跋迥點點頭,便與沃忠、徐澤二人一同前往。
這路上,就見到諸多武林中人也都一樣前往。
很快,他們就到了白天聽講的地方,果然看到李懷已經站在最裏面,在他的旁邊,還跟着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他們還很熟悉。
“那個不就是白日裏被人摘走了的尤盟主嗎?”沃忠指着李懷身後一人,小心問道。
徐澤左右看了看,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看模樣應該是的,但看他的态度、架勢,似乎……似乎是太子跟班一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怨不得徐澤會疑惑,因爲此刻那尤慮亦步亦趨的跟在李懷身後,模樣小心翼翼到了極點,從幾個細節便能清楚看出——
比如李懷但凡停下腳步,這位盟主一定是第一時間效仿;而李懷隻要轉頭說兩句,那尤慮必然躬身彎腰的過去,一副小心解釋、講解的模樣。
這等模樣,像極了那些個跟班狗腿子,而且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甚至在很多武林名宿的面前,尤慮都沒有半點遲疑和遮掩,似乎生怕旁人看不到一樣。
“真是古怪!”沃忠也不由嘀咕起來。
說話間,兩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拓跋迥的身上。
“我怎麽知道啊!”拓跋迥搖搖頭,“但有一點十分清楚,這尤慮在武林中可是有頭有臉的一方霸主,他不會輕易做這等事的,更何況,比起他來,旁邊那位張将軍,可也好不到那裏去!”他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指着一人。
那人也跟在李懷身後,還就在尤慮身旁,雖不如尤慮表現的那般明顯,但觀其模樣與神态,赫然也是個跟班一樣的人物,居然會是那位張将軍?
要知道,沃忠與徐澤多年生活在臨海城,對于城外的駐軍還是有所了解的。
平日裏便是普通的軍漢,往往都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吃飯不給錢那都是小事,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旁人質問,往往會換來一個你去城外問我們家将軍去的回答來。
而那位将軍,更是個霸道人物,聽說連城中府君都要讓他三分,尋常的官吏更是見了就要繞道走!
而這般一個狠辣角色,現在就是這幅模樣?
一時之間,衆人的目光慢慢轉移到了李懷身上,露出了敬畏之色。
不光是他們,就連諸多名宿,包括那位楊曲楊長老,見着這一幕,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頭的驚駭越發濃烈起來。
而李懷似乎是看衆人來的差不多了,也不再和身邊的幾人閑聊,而是讓人過去維持秩序,安排衆人落座。
等衆人落定之後,他來到衆人面前,環視一圈後,咧嘴一笑,直白說道:“諸君,再次讓你們聚在一起,是要給你們上第二堂課,隻不過這堂課不是用說的,而是要做的,簡單來說……”
他舒展雙臂,沖着衆人道:“咱們先來完成第一個課業目标,随我一起,一統南方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