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林立在《宗師》劇組就過了三個月，天氣已經轉冷。
因爲之前集訓了三個月，劇組拍戲的進組倒也不算慢，三個月來劇組的戲也拍得差不多了，就連女一号陳晴青的戲都已經殺青，最後隻有幾場林立的戲份還在拍攝。
林立在跟張大頌拍戲的日子裏，導戲的功力也更上一層樓了。
張大頌的導演水平，林立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已經學了八九成了。
隻要有劇本的加成，林立相信自己拍出來的戲，是絕對不會比張大頌差的。
當然，林立可不是要全方位模仿張大頌，他要拍出自己的風格，從張大頌拍戲的手法裏吸取營養，隻是打好基礎而已。
這天就要拍林立和楊軍的最後一場戲，也就是林立調查清楚陳晴青被殺之事，要找楊軍報仇了。
戲裏的劇情是，林立親自下場挑戰了津門最後幾家武館，将津門十家最有名的武館打敗了。
所以根據江湖規矩，津門武林允許林立在津門開了一家南方武館。
這天，是林立武館開張的日子，有不少人前來祝賀。
楊軍等人也來祝賀了。
武館門口擺了戲台，林立和楊軍坐在最前方兩個座位。
戲台上在打鬥，林立便說戲台上的打鬥如同兒戲，對他們這些習武的人看來這戲不過瘾，他和楊軍還沒比過，不如他們上台比一番，衆人看得也盡興不少。
林立提議說完，人群裏有人叫好，但也有一些人意識到林立這是來者不善。
楊軍自然也意識到林立來者不善，但他貴爲“武林盟主”，林立連敗津門高手，這時候他要是不應戰，傳出去還以爲他怕了。
于是楊軍也答應了下來。
林立和楊軍的終極對戰就這樣開始了。
這場打鬥，林立是抱着殺心的，而楊軍一開始以爲就是簡單的切磋，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林立會在自己的地盤，在大庭廣衆下對自己下殺手，所以一開始的拳法比拼，楊軍吃了一點虧。
招式設計上，也是如此，林立的招式一開始就殺氣十足，打得楊軍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待楊軍反應過來，兩人才開始了纏鬥。
楊軍用的是八極拳，林立使用的是他家絕學俠拳，兩人拍了一天才勉強完成這一階段的拍攝。
第二天繼續，這次緊接昨天，劇情是林立在戲台上拳法占了優勢，楊軍眼見要敗，忽然從戲台邊上拿起大刀，說兩人拳法不相上下，不如比一比刀法。
楊軍嘴上是這麽說，可他的大刀卻逼着林立不許他去拿武器。
缺少武器的林立，自然難以抵擋楊軍，沒多久就身受幾處刀傷。
楊軍見林立已經身受重傷，才停手，說：“宋少俠，既然勝負已分，不如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這時候林立的台詞是：“我宋某還能站起來，怎麽能就此爲止呢？”
說完林立就地一滾，去戲台邊取了八斬刀來。
八斬刀是兩把一樣的刀組合的，隻有手肘長短，刀面較窄，刀劍鋒利，十分适合空間狹小地形的搏鬥。
就這麽一段打鬥動作。
“卡！”
林立奪了刀後，下面就是兩人的刀戰了，張大頌喊停，叫來林立和楊軍，先讓他們看了看剛才拍的這一段畫面。
“楊軍老師，你這場戲出刀的動作都有些猶豫啊，雖然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我還是覺得差點意思。”張大頌道。
林立也察覺到了這點，之前兩人是拳腳相鬥，楊軍表現還可以，但是他一拿起刀來，他的動作就有些遲疑起來了。
楊軍不好意思地說：“我怕傷着林立……”
雖然是道具刀，但真碰到皮肉，以楊軍的力度，估計也是要血濺三尺的。
林立是男一号，後面還有幾場戲，加上他粉絲那麽多，真要是傷了林立，楊軍怕是兩頭不讨好。
張大頌聽了楊軍這話，也表示理解，畢竟劇組之前文慶霖和陳晴青還有一些小演員都受了傷，林立可是劇組重點保護對象，可不能受傷了。
不過袁平卻笑道：“楊軍，你想的太多了，我看你就是想傷着林立，也未必能傷到。”
袁平說完，袁小冬也說：“是啊，您就放心打吧。”
楊軍感覺自己有些庸人自擾，有些尴尬，他看了看林立。
林立笑道：“楊軍老師，您大膽一點，沒事。”
以林立現在的敏捷屬性，别說楊軍拿着刀動作已經減緩了不少，就是世上頂尖的拳擊手，想要擊中林立，那也是難上加難。
楊軍心想你們都這麽說，到時候真要是打到，就怪不得自己了。
“好，那我們再來一次，我盡全力！”
“嗯，那你們按照剛才的動作再來一遍。”張大頌道。
“等下，張導，我有點想法。”林立說。
張大頌看向林立，忽然期待起來，問：“怎麽了？”
“就是剛才我的台詞，我想加一句。”
“加什麽？”
“我宋某還能站起來，怎麽能就此爲止呢？後面加一句，今日我們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林立說完，張大頌默念了一句，和袁平對視了一眼，眼裏充滿了驚喜，說：“好，這句話很有氣勢，可以加！”
“好，那楊軍老師，我們重來一遍！”
林立說着和楊軍各自上了戲台站好了位置。
繼續開始拍攝，楊軍拿着刀開始朝着林立猛砍下去。
“卡！”
張大頌拿着對講器說：“不行，還是不夠果決！再來一次！”
楊軍和林立回歸原地，再一次朝着林立劈了過去。
“卡！不行，楊軍老師，用點力，你是武林盟主啊！”張大頌喊道。
楊軍點了點頭，調整了下呼吸，看得出來，他開始緊張了。
緊張感對楊軍來說，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了。
楊軍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有兩次他都覺得真要砍中林立了，可張大頌還是不滿意。
不過楊軍知道，自己和林立這場戲是全劇的最高潮，張大頌原本就是嚴苛之人，這場戲如此認真對待，當然不爲過。
“再來！”楊軍朝着林立喊了一句，繼續都抖擻精神，拿着刀對着林立劈去。
“卡，還是不夠！”
張大頌的語氣裏顯然有些不滿了。
楊軍也有些急了，他開始迷茫了，自己要做到什麽程度，張大頌才滿意？
難道自己真要劈中林立才行？
其他劇組的人也覺得楊軍做的夠好了，，有幾次他們都覺得楊軍的刀是挨着林立的頭皮劈下去的，張大頌不知道爲何不滿意。
甚至他們都覺得張大頌這不是在批評楊軍，而是在針對林立，這顯然是要林立受傷啊！
“楊軍，眼神要再兇狠一點！”張大頌已經開始都不喊楊軍老師了。
“再來一次！”
楊軍和林立又拍了一次。
“卡卡卡！”張大頌有些生氣了，“先停一會，楊軍啊，你來看看你的畫面！”
楊軍急忙前去查看回放。
楊軍看了一遍，心想挺好的，不知道哪裏出錯。
“張導，我是哪裏做的不夠嗎？”楊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進門武林盟主，你拳法上已經輸給林立了，你現在在這麽多人面前，你拿着刀，林立空着手，你覺得你是什麽感覺？”張大頌開始給楊軍講戲。
楊軍若有所思，說：“我應該是惱羞成怒，想盡快結束比武，嗯……我的招式應該更激進，表情也沒做好，對不起……”
張大頌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問題，還有個問題你知道是什麽嗎？”
楊軍愣了下，搖了搖頭。
“你總是先看林立的位置再動手，好像是要看他準備好接招你才出招，你怕傷了他，但你這眼神就很假，誰在擂台打鬥，有這閑功夫，你出手必須一招接着一招，得是你多年習武的肌肉記憶，不是看一眼之後才決定出什麽招的。”
張大頌見楊軍似乎懂了，說：“那再來一遍吧。”
楊軍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所在，急忙回去準備好。
然而林立卻沒有回去，他坐在張大頌身邊，輕聲道：“張導，我覺得楊軍老師的問題，不是表演的問題，也不是眼神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怕傷了我。”
楊軍爲什麽不自覺地要看一眼再出手，眼比手快，就是怕林立位置沒站好，他出招會打到林立，這刀雖然是道具刀，但真要是不小心，也不是開玩笑的。
張大頌如何不明白楊軍的問題所在，隻是總不能說讓他别怕傷了林立吧，這話說得有點不顧演員安全似的。
張大頌見林立自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笑道：“我總不能說讓他打傷你啊，我知道動作危險，但要想出效果，現在隻能一遍一遍再來。”
“我倒不是怕危險，我有辦法可以讓楊軍老師的表演也跟上，就是需要您配合一下。”
林立知道楊軍要是還畏首畏尾，這場戲就算拍出來，也絕對不會精彩。
張大頌現在對林立的話雖然沒有到言聽必從的地步，但林立的話，他還是願意聽的，尤其是當他沒什麽辦法的時候。
“好，你有什麽辦法，你說來聽聽。”
“辦法很簡單，您等會再拍幾次，一直喊卡，然後罵楊軍老師兩句，後面的就交給我。”
張大頌雖然不明白林立要做什麽，但還是覺得配合林立一下沒什麽，反正看起來楊軍短時間内是沒辦法讓他滿意的。
“好，那你過去，我們開始吧。”
林立回到場中，和楊軍再次拍了幾次，結果每次拍不到一半，張大頌就喊了卡，然後開始抱怨楊軍怎麽還是演的不對。
後來幾次，張大頌也是真氣了，當着衆人的面，就說了楊軍一句：“會不會拍戲啊，越拍越不是！”
楊軍好歹也是個老演員，到了其他劇組，也是全組上下都要供着的，除了還是新人的時候，楊軍哪曾有過被導演這麽不留情面地說過啊。
楊軍頓時又羞又無奈，真覺得自己不會演戲了，心窩裏一團火，卻怎麽也不敢對張大頌表達出一絲一毫，實在難受得緊。
“行不行啊！”
林立這時候也開口了，他像是累着了，有些不耐煩地說。
“楊軍老師，您這多少次了，我說了你盡管使力，怎麽跟沒吃飯似的……”
林立語氣裏充滿了嘲諷，這令楊軍十分意外，劇組的其他人也都很震驚。
即使是認同在這個劇組裏林立比楊軍地位高，但林立你一個後輩，指着前輩鼻子說三道四，貌似有些不合适吧。
然而林立可不管這些，嘴巴嘚吧嘚地說個不停。
“再這麽NG下去，晚飯真沒得吃了！”
“全組人都等着你呢！”
“我最多就三次NG，今天陪您都十多次了。”
“你還是南河國術協會會長的徒弟吧，這武術底子也沒打好啊！”
…………
全場寂靜，目光全都看向林立和楊軍。
好家夥，林立這是真敢說啊，不愧是傳聞中的娛樂圈鋼鐵直男，啥都敢說！
隻見楊軍越聽越氣，臉色也變成了紫色，今天這事對楊軍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林立！你别不識好歹！我還不是怕傷了你啊！”
楊軍正好一肚子氣無處發洩，這時候林立還嘴下不留情，楊軍自然将怒火撲向林立了。
林立笑道：“傷了我？您可别找借口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看看剛才這麽多次，有碰着我一根汗毛嗎！全都是我在遷就你。”
楊軍肺都要氣炸了，林立真是太無禮了，不僅質疑自己的演技，還質疑自己的武技，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楊軍咬了咬牙，怒目而視，緊緊抓着大刀，對張大頌說：“張導，再來一次！”
楊軍本來就被張大頌弄的心情急躁，林立還往槍口上撞，楊軍此時對林立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打進醫院，但真動手是不可能的，隻好接着拍戲給林立一些苦頭吃吃。
所以楊軍叫張大頌開拍，這樣的話，他要是把林立磕着碰着，那也隻是演戲事故而已。
拍多了動作戲的楊軍知道，演員在演戲的時候受傷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張大頌見楊軍眼中有了怒氣，頓時也覺得這機會稍縱即逝，馬上喊道：“好，各部門準備……開始！”
(本章完)